身子癫痫似的打颤。
几根长棍夹着风一路扫摆,不时闷两声枪。
乌玛的人越来越近,拜署长几乎能听见他们军靴踩水的“吱吱”声。
水烛褐色的绒毛满天飞,像黑色的雨。
Jori全身都僵了,指甲死死抠进拜署长的小臂,挖出道道血痕。
“Jori,bapa(爸爸)去那边,你在这里不要动,等到没有任何声音了再出来,”拜署长将脖颈的银链掏出,放在jori掌心里,“把这个给ibu(妈妈),一定要给ibu好不好,bapa求你不要把它藏起来,不要闹别扭,给ibu,让ibu不要伤心,你要照顾好她,我们jori很细心的对不对?等你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再出来,我已经给ibu发信号了,”他的手机有芯|片,可以被追踪,他将那跟踪仪踹进了Jori裤兜,“不要哭,不要发出声音。”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jori眼角的小疤,语无伦次,“你小时候长水痘,痒得很,你ibu忙,让我看着你别乱挠,结果我出去打了个电话,你还是把这里挠破了,ibu好生气,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他想起了布拉特张牙舞爪的模样,细腻一笑,捧着Jori的脸,用鼻头触她鼻头,擦去她眼泪,“jori, that which does not kill us makes us stronger,remember,hey……hey,look at me, jori, look at me, donot cry, I always love you, ibu always love you, we always love you.”
话音一落,他心下一横,拔腿向外跑,轻慢的歌声溢出口中,落了一路。
这是他儿时,祖母唱给他听的,温温柔柔,能消解掉Hale刚才狰狞的呼号。
“小鲤鱼,模样真神气,活蹦乱跳滚了一身泥,看江河一望无边际,它说它说,我们游过去。小鲤鱼,模样真神气,活蹦乱跳……”
一声枪响!
Jori猝然一震,茫然地抬起脸。
鼻涕眼泪和额上的血黏糊在一起,刘海似鸡窝,她哀哀戚戚无声地恸哭,“bapa(爸爸)……”
拜署长是她的继父,其实连继父都算不上,他和布拉特没有成婚。
Jori对他一直敌意满满,无论怎么关怀,她都横眉冷对,绝不开口唤他bapa,这是第一次开口,拜署长有没有听见,就不得而知了。
Jori傻了几瞬,突然抱住脑袋呕心抽肠地哼叫,缩成一团剧烈颤抖,她太疼了,疼得满地打滚,眼皮一翻,昏死过去。
山中黑风呼啸。
城中月朗风清。
晚上9点30分,城东的北画录像厅。
艳俗的招牌下,马雄飞掏钱包了场,喝着拉茶走进尽头的一间房,落座在最后一排。
北画是老式录像厅,贴着美人画和发黄的早年电影海报,桌椅都是木质的,松松垮垮地歪斜着,放映厅没有坡度,第一排和最后一排同等高,人多时,后排的观众都得站着看。
这里近乎荒废,却成了小众电影迷的乐土,常放些老盘,能让人躲去喧嚣,心下宁静一刻。
程爱粼本不想出现,可这是“不得不”的人脉拓展,若想扎根就得硬着头皮赴约。
她天不怕地不怕,偏偏今日的眼皮跳了整整一日,颤得她心里发慌,她这人复生后,迷信得很。
专门穿了套中规中矩的白衣黑裤,而后在一排老气横秋的低跟船鞋里选了双最丑的。
她在镜前练习着不同弧度的职业笑容,一遍复一遍,镜面中,跟随着虚假微笑的影子微笑地注目着她。
她姗姗来迟。
录像厅里,《迷雾》已经开始播放,程爱粼进去时,正好瞧见风暴后,一家人看漫漫烟云遮天蔽日从湖上而来。
她在幽黑中搜寻着对方。
手机电筒的灯光茫茫,滑来滑去,就着屏幕上的亮堂,映出了最后一排那个庞硕的身影。
当她看清那张脸时,马雄飞也认出了她。
两人皆是一愣,一个怀鬼胎,一个藏心虚,半晌,都皮笑肉不笑地咧嘴笑了。
第28章
*动情*
“程爱粼, ”马雄飞低醇的嗓音盈盈入耳,“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原来周老道是你的线人啊,那他真是亏大发了, 我可是讹了他好大一笔。”程爱粼不戒备了, 浑身舒展的落座,她座位上放了杯拉茶, 程爱粼吸管一插, 嘬起味来。
马雄飞凝着她的朱唇榴齿。
程爱粼今晚把头发盘起来了,露出截纤长嫩皙的脖颈,白色丝质衬衫, 配着条黑色九分裤,这衣着拔高了她年龄, 有种老派格子间女人的味道。
“这么缺钱?”
“缺,我还嫌价开低了呢, ”程爱粼嗳声,忽闪的光亮笼着她面庞, 透出分清凄,“穷怕了, 被动时任人宰割,如果不是有人给我兜底,给我寻觅出路, 都不知死多少回了。想谢谢他, 却没给我机会,”她将后脑抵着墙,看着屏幕里兵临城下的迷雾, 声音低低靡靡,“有钱太重要, 有人脉关系太重要,我都没有,不能坐以待毙,得化被动为主动,再难都要化,所以是啊,缺钱,缺很多很多钱。”
“消息渠道?”马雄飞不看电影了,他移斜了整个身子,敏锐地面对着她。
“银禧花园,我在那里做兼职公关,只是聊聊,我就这么一桌一桌的聊过去,他们在我面前争先恐后地表达自我,都想博取眷注,证明自己才是最拥有话语与地位,喜欢我崇拜地看着他们,因为我很动人,也很名花解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