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道里。
周世宗挂了电话,揉捏着火红的鬃狮蜥,挑眼看桌上的奇门之术:程爱粼的落宫赫然逢着“杜门”,杜门杜门,寓意密谋、隐藏、逃避和伪装。
她坐于值符,能量强劲,昭示着她独树一帜不会被任何人所劝化。
鬃狮蜥蹭到桌面,闭眼不动了,长尾落在“死门”上,那代表着古旧和消亡,它也在程爱粼的落宫中,里面还有一个符号——玄武,含义重生复生。
周世宗有了新奇感,第一次见程爱粼就有妙象。
他不信人,信自己的手艺,信老祖宗的智慧,“程爱粼,程爱粼,”他咂巴着嘴,抓起一把生糯米,吱嘎吱嘎跟耗子一样地嚼,“一个女人,一个善于隐匿的复生女人。”
病房内。
马雄飞手机一震,传入了三张照片。
布拉特落座在藤椅上,两人面庞都有些颓然,她抬下巴朝手机一扬,“都是老迈拍的,他在走廊里看见了。”
马雄飞一张张翻。
心如止水地看着Hale低垂的脖颈和程爱粼的怪笑,“你觉得她是乌玛的人?”
“你抓不到她的消息,可她全然知道你的动态,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我们的人,过来督检或是替代你,她就职于更高的位置,上面怕我们惹是生非,人为抹去了她的痕迹。”布拉特顿了顿,“还有一种,她一直是乌玛的人,来我们身边扰乱方向,”布拉特目光一兜一绕马雄飞伤痕累累的全身,“现在看来,她扰乱得相当成功。”
“署里有鬼。”
“鬼?”布拉格蹙眉。
“我一直在想这个鬼是谁,诱|导我们一次次绕远路。我在火车上想明白了,没有人见过那份签署报告和证据链,我一直以为它是安全的密封的,是我忽略了一双眼睛。”
“眼睛?谁眼睛。”
“Jori。”
“Jori?!”
“对,Jori,”马雄飞目光咄咄,转向布拉特,“我带她去湾岛海滨栈道吃披萨时,她就坐在我身边,看着我把所有的证据信息和文件录入了电脑。”
“你想说什么,说Jori是鬼?”
“Jori的心算是拿过奖的,不凭借任何工具,依托强大的记忆能力。她还是个孩子,怎么会是鬼,她只是在当一个人的眼睛。每次线索追到最关键的地方,都会被人打断,被谁,被你。老拜能升迁,不是他的能耐,是你要把他调离威榔的战场,方便你行事不束手束脚,或者这是他们对你的奖赏。”
马雄飞撑起身子,细阅着布拉特,“什么时候去马德里?”
“下个月。”
“提前点吧,我们都是虾兵蟹将,我身后的人和你身后的人做威权斗争,夺取势力高地,不顺利,就会撒气,撒在虾兵蟹将身上。师父,把日子提前,后天就走,你有你的门道,即便扣押护照也能顺利登机,现在就去做,不要犹豫,你知道犹豫的后果是什么。”
那夜,程爱粼在烟筒野坟地里,给马雄飞指了条明路:避开乌玛,查吉打菜园的外壳和内部运作,她在最后,嘀咕出了“鬼”的名字——布拉特。
布拉特神色缤纷。
一时惊惶,一时骇怪,一时快慰,一时痛苦,最终都归于平静。
马雄飞不再看她,继续轻抚着照片上程爱粼的面庞,“你不该让我把视线转向乌玛,你知道他们睚眦必报,你做戏做得太认真,挑动儿子反|动老子。师父,你本来可以很幸福的,老拜是真的把jori当亲生女儿的。”
谁也没再开口,病房遁入了死寂,胶着着窒息。
布拉特轻轻起身,凝着窗外的滚滚浓云,脚跟一错,扭身离开。
门关的刹那。
天空闷雷炸响,风卷残云,掠起了一地飞沙走石,窗外树木,舞得四面楚歌。
第39章
*阿粼*
程爱粼和葛兰是在夜里10点潜入了污水厂。
两人胸口都装着微小记录仪, 穿过A2O生化池和二沉池,步入了污泥脱水机房,再拐进加药间和生物除臭滤池, 停在巴氏流量槽。
他们压低身子, 不时闪躲地走走停停,避让着巡逻人员。
巡逻人员是外聘的第三方安保公司人员, 都是赳赳武夫。
程爱粼突然停下步子。
葛兰跟得急, 差点撞上,他顺着她目光看向巴氏流量槽。
程爱粼指了指,“我查过了, 槽有问题,膜通量下降, 堵塞得厉害,二沉池也有问题, 咱得拍照。”
葛兰手腕一翻,转出个巴掌大的相机, “还用你说,早就拍了, 我是老师,你是学生,我揍人没你厉害, 专业性比你强太多, 指点谁呢,”他拽住程爱粼,“那儿, 那也得拍,那是仪器最私密的地方, 无论有没有问题,你把照片放上去,就会压他们心尖,让他们知道你在这过了一遍,手里真有料,人一慌就会出错,一出错我们就能收网。”
程爱粼按着指示拍了照。
继而转入最偏僻的钢化走廊,去往B2层,“你是不是拿这一招对付所有人,包括妇孺和孩子,揪着他们千百种样态,来滋养你新闻的成就感?”
葛兰不搭腔,跟着她熟门熟路摸进了资料室,他们已经反反复复将地图刻画在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