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她看见原本应该坐上公交离开的人踏着斑马线朝她走过来的时候，心跳几乎漏了一拍。
程千舟被人流簇拥着，步子迈的不快，但因为身材高挑，一眼就能从人群中找到他。
他的视线不带一丝闪躲的对上顾初晴的眼睛，像一弯深不可测的皎月，星星点点映在他眼眸中，里面只有一个顾初晴。
直到人已经走到顾初晴面前站定，她才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从刚刚那种心跳急剧加速的状态下抽离出来。
“怎么又背这么多东西？”程千舟微微蹙眉，挡在顾初晴身前，“累不累？”
顾初晴下意识的想躲，却被身后的公交站台柱子挡住，她仰起脑袋，声线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还行，不累。”
话音刚落，程千舟抬手想把书包接过来，却被顾初晴一下子偏身躲开，女生有些慌张的看了一眼公交站台拥挤的人群，觉得每个人都在往他们这边看。
“我今天走回家。”她朝右走了一步，小声跟程千舟说，“拜拜。”
没走两步，书包背带被人从后面拽住。
顾初晴听见身后的人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有力的打在顾初晴的耳膜上，透着一股浓浓的无奈：“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顾初晴怔愣一瞬，有些僵硬的停在原地，虽然身后的人已经松了手，但她却迟迟动不了身。
公交车进站，车站的人挤上去了一大半。
原本拥挤的站台一下子变得空旷了很多。
顾初晴不说话，程千舟也不催她，就只是那样安安静静的垂着脑袋站在她身后，像个受了委屈的小狗，半晌，他声音很轻的响起：“是之前照片的事情吗？阿姨误会了？吵你了？你生气了吗？”
他说话小心翼翼的，跟之前那个整天说顾初晴笨，连这么简单的题都做不出来的样子判若两人。
顾初晴沉了沉肩，下定决心似的转过身去，神情凝重的开口：“你喜欢我吗？”
程千舟神色愣了一瞬，眉心微微拧着，薄唇微抿，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放弃了。
“怎么这么问？”他没有回答顾初晴的问题。
顾初晴刚刚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但那一瞬间她就是特别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是因为程千舟跨过马路过来找她，或许是他勾住她的书包带子不让走，让顾初晴产生了一种错觉，她觉得这场暗恋也该有个结果。
意料之中的得不到答案。
因为不期待所以也感觉不到失望。
刚刚那股勇气一下子烟消云散，顾初晴后知后觉这是一个多么尴尬的问题，泄了气似的往后退了一步，挤出一个笑容，开玩笑说：“没，就是感觉你老缠着我，搞得好像喜欢我似的。”
程千舟好几次想要张口，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那么胆小，好像只要说出答案，顾初晴就会像风一样在他面前消失不见。
“晴晴！”孙芮和柯琰正好走到公交车站这边，看见顾初晴，于是便叫住了她。
她的书包在柯琰肩膀上，倒是不沉，但柯琰看起来像是被迫的。
孙芮一边吃冰淇淋，一边走过去挽住顾初晴的胳膊：“呦，程千舟也在，你俩干啥呢？”
“没事。”顾初晴解释，“路上碰见了。”
孙芮哦了一声，又说：“那走呗，一块回去，反正咱们家离得也不远。”说着，她把书包从顾初晴肩膀上摘下来，随手丢给柯琰。
“不用，我自己背。”顾初晴刚想把书包从孙芮手里抢过来，柯琰就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接了过去，利落的背在自己的另一个肩膀上。
孙芮：“你让他背嘛，反正他自己也不带书包，肩膀闲着也是闲着，是不是啊？”她朝柯琰使了个眼色。
柯琰一副要杀人的表情，沉沉的应了声：“嗯。”
“那个，我们就先走了啊。”孙芮朝程千舟挥了挥手，拉着顾初晴扭头走掉，一边说假期的安排，一边抱怨学校作业留的多。
程千舟盯着顾初晴的背影，那句“我送你”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重新咽了回去。
会不会自己真的太缠人了，让顾初晴厌烦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形成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想到之前高一的时候一直缠着自己的一个女生，也是像他现在一样，每天放学都在校门口等他。
当时是刚上高中，他没有领过奖，没有在全校学生面前露过脸，所以认识他他的人很少，所以那个女生也就让人非常深刻。
他不会处理男女生之间的这种感情，又不敢干脆利落的拒绝别人，所以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应。
那个女生便变本加厉，跟着他回家，看着他进屋之后才走掉。
难不成自己现在也变成了那样的人？让人困扰？让人厌烦？让人想要远离？
他是一个很有分寸感的人，跟谁都不会掏心掏肺，但一站在顾初晴面前，那种分寸感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他想要靠近她，想要更了解她，不只是以前的她，更多的是现在的她。
所以或许他没有把握住男女生之间本来应该有的度，跨了界，让人觉得不舒服了。
顾初晴的身影越走越远，三个人说说笑笑。
他才忽然意识到，原本他们三个人就是很好的朋友，是自己非要插进去一脚，他被那种其实交个朋友也不错的感觉所掩盖，忘了自己一直都是个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