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学校没看见你。
对面发来的这条消息让顾初晴心里咯噔一声，程千舟来上学她不可能不知道，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骗人。
她很快打字回复：
-你来学校了？
这回，对面隔了好久才回应。
-去拿了点作业，没待多久。
之后两人又随意的聊了一点有的没的，对于顾初晴时不时的试探，对方全都回应的天衣无缝。
如果他真的是别人假装的，那简直可以让人毛骨悚然了。
小区门口依然坐着几个侃大山的老太太。
“唉，老曹病倒啦，走着走着人一下子就不行了，赶紧给送医院去了。”
“也不知道情况咋样，这都好几天了也没回来。”
“这人啊年纪一大什么病都来了，没办法的事。”
“最近拆迁办的又打电话催了，实在不行咱就搬了得了，还能拿点钱。”
“不搬不搬，我这人就住不了楼房，那么高是给人住的地吗？往那一站心脏病都能犯了，要死我也就死这，哪也不去。”
老人们日复一日说的都是这些事情，谁谁谁生病了，谁谁谁吵架了，谁谁谁出生了。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渐渐成了她们生活的全部。
顾初晴没有在意，走了过去。
回到房间她像平时一样写完了作业，开始研究数学题。
她突然想再去试探一次。
她把一道自己怎么也做不对的数学题拍了张照片给那个微信号发过去，手心因为紧张而出了点汗：
-可以问你一道题吗？
隔了一会儿，对面回应道：
-不好意思啊，我准备睡了
他还拍了一张天花板的照片，好像是要证明他现在已经躺在床上了。
-没关系，我明天再去问问老师吧，正好我也要睡了。
他都发照片了，应该不会是假的吧。
正这么想着，对面发来了顾初晴朝思暮想的两个字：
-晚安
顾初晴看着对面发过来的这两个字，突然感觉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开心，那么激动。
顾初晴晃了晃脑袋，停止了这些没有意义的胡思乱想，她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想把窗帘拉上。
晚上十二点，窗外一片寂静，只有零星几个人影。
一辆黑色干净的有些反光的轿车突然闯进她的视野，顾初晴拉窗帘的手顿住，视线盯着那辆轿车。
没过多久，从车上下来一个女人，她看起来很娇小，头发凌乱，有些沧桑，但掩盖不住她长得很漂亮，她跟开车的男人交谈了两句，后备箱就弹开了。
应该是住在楼下拆迁房里的人。
困意上涌，顾初晴打了个哈欠。
但紧接着从车上下来的人让顾初晴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
男生一条长腿迈下来，他穿着一身黑色，衬得他身形高挑修长，几乎快融进黑夜里，幸好又路灯打下来，才能让顾初晴看清晰。
他蓬松的头发有些不羁的搭在额头上，扬起头时眉眼间是挥之不去的倦意，看起来好像很累。
他走下来，从后备箱里搬出一个折叠轮椅，展开后推到副驾驶的位置，打开门扶着一位老人下了车，稳稳的坐在轮椅上。
这背影就算化成灰顾初晴都不会认错。
是程千舟。
那刚刚那个躺在床上发来天花板照片的男人是谁？
眼前的一切突然便的清晰起来，公交车上那种看什么都迷蒙不清像糊了一层雾似的感觉正在慢慢消散。
顾初晴有些慌张的拿出手机，打开与“程千舟”的聊天界面，宠物狗的头像现在看来颇为可笑。
她点进他朋友圈，终于发现当初被自己忽略的疑点。
那些照片全都是背影照或者侧脸照，没有一张正面的照片。
所有的角度都像是——偷拍。
顾初晴瞬间头皮发麻，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楼下。
程千舟手指搭在轮椅上，轻轻收紧，将轮椅调转了一个方向，朝站着的女人说了句什么，就推着轮椅往巷子的方向走过去。
自始至终驾驶座上的人都不曾露过面。
顾初晴忍不住偷看他，程千舟眼帘微低，鼻梁高挺，喉结处突出，轮廓温和又凌厉。
只是这样远远的看着，她的心跳就无法控制了。
这才是她喜欢的程千舟。
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毫不费力的控制着她的视线，控制她的呼吸，控制她心跳的频率。
而跟她聊天的对面的那个人，无论是谁，一定不是他。
理智重回大脑，顾初晴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明明到处都是疑点，她还偏偏就信了。
白瞎五十块钱。
突然，程千舟在即将拐进小巷前回头望过来。
顾初晴心跳漏了一拍，仿佛两人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对视了。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看见她。
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顾初晴还是因为害怕和紧张而躲在了窗帘后面。
背靠着墙，顾初晴呼出一口气，燃起了一股莫名的怒火。
她拿起手机，直接发了一句：
-骗子。
聊天框顶端很快弹出【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
顾初晴等了半天只等来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