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扮作舞姬娇娘,步步莲花,旋入沈寒山怀中。
她成了任人摆布的玩物,即便沈寒山宠她、纵她、容她,她依旧不愿。
她不想把命交付给任何人,不想任何人摆布她。
这样的话,她会瞧不起自己。
苏芷也怕……沈寒山看不起她。
她槁木死灰时,反倒最勇敢,敢卸下满身防备与铠甲,与沈寒山坦诚相见。
苏芷换上新的囚衣走向沈寒山,她手脚上的镣铐锒铛作响,敲击人的心气儿。
她少气无力,死气沉沉,黯然魂消。
苏芷乏了、累了,不想开口了。
于是,她伸出手,拉了拉沈寒山的衣角:“我很没用吗?”
“怎会。”沈寒山踅身,明艳的姑娘再次撞入他的眼眸。无论苏芷多狼狈,她都是塞满他心与眼的意中人。
唯苏芷,唯她。
苏芷自嘲一笑:“我竟沦落到等你来救的地步,沈寒山,我没用。”
她似乎配不上沈寒山了,她不够格当他的政.敌。
真丢脸。
她似乎,在沈寒山面前,舍弃了所有尊严。
苏芷踢开了烛台,灭了室内的灯。
只有零星月光登堂入室,照亮她的双眸。
苏芷仰首,怔怔凝视沈寒山。
她睁着眼,眼泪夺眶而出,声线却不曾有丝毫哽咽。
她不是不会哭,而是不能哭。
她弯唇,笑着问沈寒山:“沈寒山,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没有做错,却要认错?为什么宫闱之中的人情往来这样复杂?”
今夜,苏芷折碎了所有颜面。
她靠近沈寒山,揪住他的衣襟,一声声问:“沈寒山,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沈寒山看着试图用笑来遮掩哭腔的苏芷,心头发颤。
理智与信念,支离破碎。
顷刻间,礼崩乐坏。
沈寒山任由心欲扩散、泛滥。
他温柔备至,小心为她掖去眼泪,起初是用手,随后是借唇。
他一点点啄吻她颊上的泪痕,那点咸涩与湿濡,他都为她抚平。
不会太晚,不会太迟。
沈寒山不愿她受伤,不愿她仿徨,他会救她。
他温柔地答她:“我的芷芷,是世上最忠的臣,是世上最好的小娘子。你没有错,是天家的错,是俗世的错。信我一次,好吗?”
“好。”苏芷微微启唇,听信了毒郎君的蜜语谗言。
她不明白,从前无人看顾时,她分明那样坚强,风骨永存。缘何今日,一点委屈、一点小伤,她就这样无法忍受呢?
为什么?
苏芷不懂,她只是顺从地靠在沈寒山怀里。
他的吻劈天盖地落下,沈寒山轻咬她的唇。
酥、痒,心间难耐,好似鸦羽抚过,撩起一阵鸡皮栗子,令她意乱.情.迷。
他终是没忍住,吻了苏芷。
沈寒山哀怜她、爱恋她。
有夜色遮蔽,夜色作掩,他们于这晚情意相交织,密不可分。
苏芷没有推拒沈寒山,她不讨厌。
反倒,有点窃喜、有点喜欢。
羞吗?耻吗?
她很难说出口。
好在,沈寒山没有追问。
他只是压着她的唇.舌,小意厮.磨。
苏芷接纳沈寒山的唐突与莽撞,悄悄偷得这一寸良辰清欢。
她忽然意识到,她是顶天立地的小娘子,也是温婉可人的小娘子。
无论哪个她,都是很好的她。
能诱得沈寒山从俗,能诱得沈寒山沉沦。
有人能视她如珍宝,宠之爱之,奉于掌心。
那就说明,她是好的,是值得被人爱重的。
苏芷感激沈寒山,是他让她知道,她很宝贵,摔得再碎也有人小心翼翼将她拼凑还原。
并不是碎了便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多谢你。
沈寒山吻至情动,他松开了苏芷,眼眸满是春.情。
他慢条斯理开口,问:“芷芷,我可以吻你吗?”
苏芷不解,困惑看他:“你已经……”吻了。
“再一次。”
“唔?”还没等苏芷答复,沈寒山又碾.磨她的下颚,再次覆上薄唇。
热的,凉的。
两相交集,苏芷的魂魄也好似飞出九霄云外。
她懂了,又像是哪里都不懂。
为什么这样甜?
为什么这样绵软?
为什么这样无力?
她仿佛整个人都被嵌入沈寒山的骨血之中,她挣脱不开,他死缠不放。
有手自她后脊一寸寸寻上来,她喉间嘶哑,说不出话。
温热一点点蚕食她的心,要把她吞尽了。
苏芷好似泅在水中,上下浮沉。
迷迷蒙蒙间,苏芷明白了。
原来吻不止一次,能成千上万次。
只要沈寒山想,他就能一遍遍亲.吻她。
思及至此,苏芷面红耳赤,她终是落入他的圈套,受了居心不良的郎君的骗!
好在,沈寒山意犹未尽,仍放过她。
这不是可以拨动春心的好地儿,沈寒山不愿委屈苏芷。
他为她理好衣襟,笑道:“幸而有芷芷伤处作掩,否则这一唇的红艳,也不知该如何同外人陈情。”
苏芷探指,抹去唇瓣微沁出的血珠子,瞪了他一眼:“你属相是狗吗?咬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