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找我五十就可以了,剩下的不要了。”伏黎说。
“那怎么行,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伏黎管不了那么多,伸手抽走绿色的五十,以高中短跑百米的速度冲刺。
自动售票机前居然排着队伍,好在速度算快,伏黎拿起乘车卡转身,一位老奶奶叫住她,“好心人帮我买个票嘛,我不认识字。”
伏黎站住,长吐出口气。
倒回去问:“老奶奶你要去哪个站?”
“南坡路。”
伏黎快速点着购票屏幕,浏览完,微低头告诉老奶奶,“没有南坡路,只有东坡路。”
老奶奶听力有问题,伏黎重复好几遍,老奶奶才听清。
她说:“我就是去南坡路。”
伏黎思考了一下,“你有家人的电话吗?”
老奶奶摇头。
“你具体是要去哪个地方?是回家还是去其他的地方。”
老奶奶说:“我去南坡路,你给我买南坡路的票。”
“我知道,”伏黎闷住一口气,“你出了地铁站还要去哪里?”
“我去我女儿家。”
“你女儿家的小区叫什么名字?”
老奶奶迷茫地摇头。
“你等等。”伏黎跑到人工售票窗口,向工作人员说明了老奶奶的情况,等亲眼见到工作人过去后,她才放心进安检通道。
她全程都在跑。
下电梯也用跑的。
她听见了滴滴滴的报警声。
最后一步跨下电梯,亲眼看着地铁车门关闭。
她张了张嘴。
似乎一切都来不及了。
就像这趟地铁,再也赶不上了。
她颓败地站在黄线外,看着玻璃倒映中的人。
接下的路程都很顺利。
甚至出了东溪路,一切井然有序,拥挤的粉丝早已散去。
伏黎乘坐电梯到了商场五楼。
电梯门一打开,乌泱泱的人涌进来,伏黎逆着人群艰难地往前走。
大屏幕显示八点四十的场次刚刚散场。
原来身后那群人就是来看这部电影的观众。
伏黎往前走着,脚步越来越慢。
她环顾一圈,没有一个人是他。
就好像。
她的所作所为终于有了报应。
他不在,才是应该的。
伏黎将肩膀上的挎包带往里挪了挪,准备离开。
转身的刹那,一道身影闯入视线。
猝不及防。
可又像阴雨天后的突然放晴,令人满心欢喜。
“伏岁岁,你是不是眼瞎?”
他半眯起眼,伸手拎起她挎包肩带吗,“松开。”
沉重的挎包到了他的手上。
伏黎看见他的手里紧捏着两张电影票,张着嘴突然说不出话来。
“你这什么表情。”他轻蹙眉。
伏黎看向大屏幕。
“十一点半还有一场,我去买票。”
祁希予一把拉住她胳膊,缓慢地摇头。
“说好晚上一起看电影的。”伏黎闷着头往前走。
祁希予很用力才把她拉回来,“你确定要看这种类型的?”
伏黎顿住。
那是一部幼儿看的动画片。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深夜场次。
“吃饭没?”祁希予问。
伏黎转过身,“你呢?”
祁希予松开手,“先去吃饭吧。”
他往前走,伏黎在原地站了两秒,才迈脚跟上。
两人走进电梯。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迟到。”伏黎抿着唇等待“判刑”。
祁希予侧头,轻描淡写:“我不勉强你,想说就说,不说也没什么。”
因为我等到你了。
这就足够了。
只有五楼,电梯很快到达一层。
电梯门打开,祁希予走在前面。
伏黎两步并作一步,和他并肩。
像意外,也像刻意,她的手碰到了他的手。
然后,握了上去。
她握得紧紧的。
祁希予侧头,“错了。”
伏黎歪头,懵懵地看着他,手下意识想抽离。
祁希予没给她这个机会,反手抓住。
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里。
他看着她,扯了下嘴角,“要这样才对。”
伏黎笑了下,嘴角不再下耷。
两人手牵手,就像最寻常的小情侣夜晚出来压马路。
这么多天的心理建设,伏黎以为自己能微笑着面对祁希予,平静地陈述自己所遭受的的校园霸凌,甚至能说一句“都过去了,我已经没事了。”
她没有办到。
她开始哽咽,讲话断断续续,最后抱着他嚎啕大哭。
就像一个小孩,在陌生人面前重重地摔了一跤,她会自己爬起来,拍拍裤子说没事。
可一回到家,甚至还没进家门,只隔着门听见妈妈问一声怎么了,会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祁希予胳膊搂着她腰,另一手轻柔地拍着她背。
等她哭够了,用柔软的指腹揩去满脸的泪水。
“我不想你知道,”伏黎哽咽着,说话变得含糊不清,“我怕你难过。”
“我怎么可能不难过。”祁希予轻轻她擦掉眼角新溢出的水光,声音很低很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