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锦沉吟了下,问织画,“来的是哪个?可有说是什么事儿?”
“来的是莲香,”知画提起这事儿便带着些头疼,“她许是因着抱琴的事儿还恼着,也没与我透露何事,只我瞧着甚是不善。”
言罢,她又瞧时锦一眼,“……有句话,我也不知该不该与你说。眼下你虽得二爷宠爱,但到底招了太多人眼,若是……”
她没说下去,时锦却知其中意思。
若是二爷肯护她还好,若是不肯,有的是她的苦头吃。
只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不愿在这个假设上费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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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第二日,时锦早早儿便候在荣安堂外边。
倒是檀香,出门时差点撞上时锦,才知她一直等在门边。当下拍了拍胸口,“怎的这般早便过来了?”
时锦讨喜得笑笑,“昨儿个听知画说,老夫人找我?真真儿不巧,我夜里踢了被,着了寒凉,又怕过了病气给老夫人,便没敢过来。老夫人没事儿吧?”
“倒是没甚大事,只有句话要问,既然来了,便进去罢。”檀香打了帘笼,任时锦进去。
老人家少眠,这会儿正由莲香服侍着梳头发。
瞧见时锦进来了,她不由得借着铜花镜看了时锦一眼。
小丫鬟的脸略略苍白,规规矩矩得站着,不敢乱瞟分毫。
待得莲香帮老夫人梳完头,她这才满目和蔼得于美人榻上坐了,斜斜靠着身子与时锦叙言,“昨儿个天逸来了我房里,正巧说了会儿闲话,便提到了你。听闻你师从贺神医?”
时锦吓了一跳,青堰之行,无论她与二爷,都讳莫如深,甚少言及。便算提到,也是二爷以白鹿书院夫子的身份跑了趟南阳府。乍然听到贺神医的名字,便是时锦也跟着愣了愣。
只她离府日久,又与二爷行踪一致,便是老夫人再不关注清风院的事儿,心中怕也是有个隐约的影子。
她当下斟酌着答道,“是有过几面之缘,又得神医馈赠两本医书,只时锦愚孥,学艺不精,实不敢以贺神医弟子自居……”
她这番言语尚算得上谨慎,只老夫人却对这番说辞没甚兴趣。便是莲香,也瞧不得时锦这般,只言语拿她,“你且说能不能让神医往咱侯府走一趟?老夫人身子骨儿不好,寻常大夫又调理不得当,你既是神医弟子,自当顾着些老夫人的身子。”
时锦目瞪口呆。
这延不延请神医的事儿,都是二爷一句话的事儿。她一个小丫鬟,纵是得了神医两句指点,莫非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
侯府的人真是好大的脸面!
第147章 最后一遭
“奴婢倒是愿意一试,只二爷与神医相熟些,倒不如让二爷与那神医递一句话儿,总好过奴婢磨破了嘴皮子。老夫人,意下如何?”时锦福了福身,体贴问询道。
老夫人倒是不知自家老二竟是与贺神医有牵连,当下抬眸望过来,“哦?竟是有这般事?既如此,待得他回来,我且问问他罢。”
虽则这般说,时锦自她口中听出了些许不虞。想是觉着儿子认得贺神医,却不与母亲行个方便,心中确然带了些怒。
只这怒因着是自己儿子,便有些发不出来。
时锦却觉着这般正正好。贺神医原与五皇子走得近,寻常旁人甚难请得动。若非二爷亲自出马,甚少人能邀得神医出来。
待得撂下这件事,时锦登时轻松了些。
晚间刚用饭没多久,二爷便回来了。
时锦服侍二爷用饭,顺带将老夫人的意思转达了一下。
“我觉着,老夫人怕是有些恼二爷。”时锦于他身侧坐了,支着头与他道。
二爷却是依然慢条斯理得用饭,形态举止俱都无可挑剔,仿若一副流水潺潺的画卷,格外养眼。
他淡瞧时锦一眼,“你觉着,这事该当如何?”
时锦抿了抿唇,大了几分胆子,抬了眸瞧他,“这件事实是不太妥当。贺神医自来便是五皇子的御用神医,寻常人等难得请动他。若私下里替人瞧瞧病便罢了,倘若他来了侯府,自然便被更多人知晓,到时候保不齐被人疑着二爷与侯爷,结交五皇子……”
眼下四下无人,时锦的声儿又小,贴着二爷说了自己的顾虑。
她果然瞧得通透!
二爷挑了唇角,双目澄明得望着她,显是存了几分满意。
被他那目光紧紧盯着,时锦双颊略略红了下,又更大胆得瞧回去,“二爷觉着,时锦说得可对?”
他但笑不语,只意态闲适得用着饭。
直至晚间卧于榻上,他才贴了她的耳畔,夸她,“我原知你聪敏,不想你能想出这般多来,该赏。”
由是压着她赐她赏赐。
时锦觉着二爷没个正形儿,特特推开他,肃了面容,“二爷!”
那声儿里已然带了恼。
齐二爷便又端正了态度,与时锦道,“你说的确然不错。不过,母亲的意思不好违逆,只得委屈委屈贺神医,多跑几个世家,替颢京的老夫人们各个瞧上一遍了!”
时锦愣怔一瞬,继而明白了二爷的意思。
若是贺神医单跑一趟靖安侯府,自然会招惹得人多思,但若是替好些人家瞧病,那来靖安侯府看诊便也不再那般突兀了。
时锦不由替贺神医默哀一瞬,摊上二爷这般朋友,便是想躲闲都不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