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时颇多感慨,倒是散了些惯日里挂在脸面上的威严。
这雪时停时紧,断断续续下了三五日。时锦便也安心呆在柯府,自与柯素素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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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的异姓王府,张大蒙正与闻人信川呆在一处。
两人面上俱有些喜气洋洋的笑意,因着今岁纳给大周皇室的银钱格外丰厚,那军械粮草便也如水般入了骆城。
“边城守军被调了一部分运送粮草军械,咱们自留一部分,其余大都转卖给羌戎的杜尔勒王庭,王爷瞧着可还合适?”张大蒙喜滋滋得将物资清单交到王爷手上,脸上的笑藏也藏不住。
运送粮草可是个肥差,随便克扣些都比自己的军饷要丰厚得多。
“卖是要卖的,只是仍需吊一吊他们的胃口,不然这些人都不知道西北这片土地,该是谁说了算!”闻人信川得眼中冒出些精光,显然算盘打得极好。
现下羌戎分割成八大王庭,其中五个王庭与大邺交好,关系亲近,还有三个王庭则属于强悍之辈,靠着劫掠其他王庭和骚扰大邺边境存活。这三个王庭中,尤以杜尔勒王庭最甚。
大将李延广被安置在西北境,一为牵制闻人信川,二为抵御羌戎和大周。
有李延广这步棋在,闻人信川便如鲠在喉、寝食难安。是以,他所需做的,便是酬军械粮草给杜尔勒,挑起杜尔勒与大邺战火。这般一来,李延广自顾不暇,自是不会多注意自己这边。
他的双眸眯了眯,声音中透出些冷来,“杜尔勒是头饿狼,本王若予得多了,他们反倒打本王的主意,不若多磨一磨,顺带让他们找找李延广的麻烦,岂不更好?”
闻听闻人信川这般说,张大蒙也跟着弯下腰去,不由得提起另一件事来,“王爷所说甚是。只是王爷可还记得邓宪邓老将军?天元帝将他遣入西北,怕是要对王爷不利啊!”
“哪里是对本王不利?”闻人信川捻着胡须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老皇帝是对李延广起了猜忌之心。此事咱们先别插手,本王最喜欢的,便是隔岸观火。”
他这话直让张大蒙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上回王爷让属下多注意齐程得行踪,属下一直派人盯着。只这个齐程除了训练新兵,偶尔随着闫勇进出赌坊,其余多余的地方倒是未曾去。且听闫勇说,此人十分惧内,倒是不曾沾染情债。”
“万不可掉以轻心。”闻人信川听得张大蒙这般说,心中仍有犹疑。他沉吟了一瞬,又交代道,“这回与杜尔勒交易,你带上他一起去,若他有异动,可当场诛之。”
“是,王爷明鉴。”张大蒙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笑着应道。
第219章 宫宴结亲
远在颢京城的闻人无妄已然下榻在驿馆。
他此次带来的,除了朝贡用的礼品,还有十二个带有异域风情的美丽女奴。
可看着歪坐在龙椅上咳嗽的天元帝,他觉着,这些女奴还是不献为好。
自打上回昏迷,天元帝的身子仍是不见好。他也曾询问贺神医,该当如何才能使得体魄健全。
贺神医的回答只有一个,陈昭仪。
可翻遍整座皇宫,陈昭仪倒好似人间蒸发一般,不见踪影。
想着这事儿与废太子有关,天元帝又秘密问询了废太子,却只得了一抔骨灰。
“父皇对陈昭仪还真是一往情深,既如此,那便将她的骨灰与了父皇,也好全了父皇的情深义重。”废太子萧策说这话儿时,颇有些咬牙切齿,直气得天元帝手指颤颤。
“不过,”废太子萧策又将目光投向贺怀远,唇角带了些意味深长的笑,“贺神医应是还有别的法子,是不是?”
他的话真真是不怀好意,贺怀远冷淡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天元帝很是咳嗽了一阵,又直起身子问废太子。
“字面的意思。”萧策挑了挑唇角,“用了钟情的女子不止一个。父皇既神通广大,又何不猜一猜,另一个用了此药的是谁。”
贺怀远眉心微动,脸上的寒意更深,“太子莫要挑拨离间!”
言罢,他自扶着天元帝离开。
只是这件事到底在天元帝心中扎了根。他那双略显苍老的手掌牢牢锢着贺怀远,“神医,孤要你找出那个女子。”
“陛下怎知废太子不是欺您?”贺怀远轻声问道。
“孤这个儿子,孤知道。虽说心狠手辣了些,却绝不会故弄玄虚。”言罢,他又瞧贺怀远一眼,“半个月,替孤找到那个女子。”
帝王的命令本就无情,贺怀远低头应是。
这会儿,接待异姓王世子的宴会上,天元帝又咳嗽了一阵,这才接过郝贵妃手中的酒杯,“无忌长大了,倒是比孤的这些皇子们更显优秀。只不知,无忌可曾娶亲?”
“回陛下,未曾娶亲。”闻人无妄一身青色昂藏长袍,跪于大殿中央,声音清越。
“好!好啊!”天元帝却是哈哈大笑,“昔年孤与异姓王年幼时,算得上是少时好友。孤尝与信川调笑,每每言及将来儿女,必相视一笑,欲结儿女亲家,好讨个亲上加亲的彩头。”
“眼下无忌已长大成人,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孤倒要多留你一留,亲自于皇亲儿女中为无忌指门好亲。”
天元帝到底把这番说辞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