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婚礼并不繁冗,可这帖岑儿却仿佛将劫掠的所有财物都贴在了婚礼上。
只见高高的帐篷顶端都挂着红绸,纵横交错间仿佛遮天蔽日一般,触目皆红。
除此之外,还有无数侍从正在往高高竖起的木架上挂着灯笼。
一串串喜庆的灯笼垂下,倒好似又回到了大邺的灯会,却在帐篷的映衬下,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然而,这并不妨碍云中人的热情,目之所及、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笑脸。
与这一片喜气洋洋格格不入的,是康仕诚那张扭曲的脸。
他们已然来了三日,可这云中却只将他们晾在宴客的帐篷里,只对他们避而不见。
将木离有些沉不住气,“我去找帖岑儿!”
他好歹算是纳达尔的王子,被人这般忽视,便是脸面上也颇是挂不住。
康仕诚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他的目光透过帐篷掀开的门帘望向外面遮天蔽日的红绸,眼神略显阴郁。
这些红绸俱是大邺婚礼惯爱装点的东西,帖岑儿却用在这里,是因为——
要娶的人来自大邺?
第251章 该死的缘分
姜直原想逃离李延广的追杀,可不知不觉间,整个人便被逼到了草原深处。
他后背中了羽箭,腿上也受了重创,原想着怕是要命丧于此,却不想正正撞上帖岑儿出外狩猎。
一身红衣的帖岑儿格外飒踏,直接几箭射落追杀姜直的人,眼中带了欢欣,“这可比猎杀猎物好玩多了!”
她手中的长箭又对准了姜直,弓弦也跟着拉满,只需轻轻松手,便连这个不知天高地厚逃入草原的大邺男人也会命丧黄泉。
然而,俏眼微眯,她正欲射出那支长箭,却瞧见姜直一个不稳,从那匹受了伤的马上跌了下来。
“真是晦气。”帖岑儿骑着马往前走去,想要瞧一瞧那人还有没有活着。
“可汗小心!”一旁的安达丽想要护住她,却被她拨到一边。
“我可是云中的可汗,一个半死的人,又有什么可怕的?!”她直接下了马,顺着踪迹去寻姜直。
彼时天气犹冷,灌木丛中泛着霜花,还有残雪挂枝。隐隐约约中,姜直瞧见一个红色的身影踩着细小的草根和荆棘,一步步走了过来。
他在跌下马时便将后背的那根羽箭扯了下来。后背的血流了一地,失血过多的眩晕让他想要闭上眼睛。
他只得强咬着牙关,忍耐着保持最后一分清醒。
“三步、两步、一步……”悄悄儿算着那人离自己的距离,待得近在眼前,他乍然起身,将那支羽箭贴在了帖岑儿的颈侧。
于此同时,他的右手扣住了面前人的手。
帖岑儿吓了一跳。
她倒是未曾想到这个将死之人还能暴起。
“可汗!”
“可汗!”
好几道声音响起,跟着帖岑儿的人霎时举起手中弯刀,将姜直包围起来。
姜直咬了下舌尖,适才猛然暴起,他的面前有些模糊不清。
待得视线落在帖岑儿身上,他才发现,自己竟暧昧抱着一个姑娘。
“对、对不住。”他手中的羽箭一点点滑落下去,整个人也松开她往下倒。
帖岑儿却是瞪大了眼。
刚刚那个人居然说“对不住”?
莫不是个傻子?
眼见着姜直直挺挺跌下去,帖岑儿蹲下身,好好儿瞧了他一眼。
五官倒是不错,就是人傻了点。
戳了戳姜直那带着血污的脸,她的心情却是极好,“带回去,好好儿养着!”
.
姜直原以为自己便那般死在草原上。
不曾想,待得他醒来,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云中。
这也就算了,那个女可汗屡次三番想要娶了自己。
真是荒唐至极!
眼见着帐篷中的一应物事俱都被换成红色的喜庆之物,他苍白着脸再次坐起身,“可汗,在下家中已有妻子,怕是辜负了可汗好意。”
“姜直,我既救了你,你便该以身相许。”帖岑儿却是挑起他下巴,双眼微眯,“还是说,你们大邺的人都喜欢知恩不报?”
“若是姜直尚未娶亲,便也罢了,只我早已有了家室,又如何同时辜负两个女子?”他微一歪头,下巴离开她的指尖,满目正色道。
“真是个木头!”帖岑儿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她干脆往姜直身前一坐,双目灼灼望着他,“前两日,有个大邺人来了云中,说是要与杜尔勒做说客,想要将草原各部联合起来,你说可笑不可笑?”
姜直听得她这般说,不由得动了动耳朵。
“你说,这人有什么目的?结合这些部落,是想攻打李延广,还是想拿下骆城?”帖岑儿似是在思索,却时时刻刻注意着姜直的反应。
自打救回姜直,她便知他是李延广部下。只是李延广又派人追杀他,怕是起了内乱。
眼下以言语试探之,显见得姜直面上露出些凝重来。
他沉吟了一下,认真望向她,“那可汗的意思呢?”
“嫁给我,这件事便由你做主。”帖岑儿双手搭上他的脖子,突如其来般亲了他唇侧一下。
姜直却是瞪大了眼,想要将她推开。
他身体后倾,双手支在身侧吗,既想推开她,却又不敢碰她,一时间陷入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