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里睡了多久了？
刚刚系统说了什么来着……任务，对，任务，他还有任务没完成……
沉谨言急急起身下地，但还未站稳便感觉头重脚轻, 太阳穴处传来针扎般的疼，于是他只得又坐了回去。
“我的手机呢，岁岁, 你看到我的手机了吗？”
“来不及了，我要打电话，我要给他们打电话。”
“我记得我把它放在口袋里的，怎么不见了？不可能不见的。”
他的手在沙发上不停摸索着, 脸上显出一种无措慌乱的茫然，也许是酒精的作用, 也许是慌了神, 他急得满头大汗, 面染薄红，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
这对杜嘉一来说是难得一见的画面，毕竟在她印象中，哪怕是那天和对她出言不逊的人交谈时，他也平静冷淡的仿佛一块不会融化的冰。
钟摆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被无限放大，杜嘉一微微笑了一下，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30秒。
20秒。
10秒。
她就这么站在沉谨言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她本来无甚表情的脸庞，在看到沉谨言战栗的手腕时，露出一点轻蔑的，又有点睥睨意味的笑弧。
“沉谨言，接受现实吧。”她道。
话音刚落，一道电流以极快的速度窜过沉谨言全身，他瘫软在沙发上，眼睛睁大，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嘴唇忍不住哆嗦起来，眼眶里渐渐积蓄起生理性的泪水。
有那么一阵，他眼前都是黑色的，耳边有无穷无尽的嗡鸣，系统判定任务失败的提示音，惩罚下发的警告声，还有被电击过后的耳鸣。
他面色潮红，身体发软，汗水将额发浸得乱七八糟。
过强的电流甚至让他的下.身不受控制地勃.起，快.和痛感交织麻痹了神经，沉谨言闭上眼睛，喉咙里发出哀哀的呜咽，流下的眼泪隐没在鬓角，留下一道湿润的泪痕。
而从头到尾杜嘉一都没有特别的反应，她只是淡定地望着自己，嘴角含着一抹笑，沉谨言从那笑中读出了淡淡的嘲意。
尽管衣衫整齐，但仿若被剥了个精光的极端羞耻快要让他窒息，眼眶和鼻尖都酸涩无比。他撇开脑袋，用最后的力气抬起手遮住通红的眼角，只觉得自己这样真是难堪极了。
他在这种痛苦中想明白了一件事：杜嘉一并没有原谅他。
甚至，她很有可能知道了什么。
被其他人得知玩家身份和目的是大忌，可当意识到这一点时，沉谨言第一反应竟不是任务失败的消沉，而是紧张和不安。
嘴巴里蔓延起酸涩，这酸涩连带着他脸颊也酸的颤动了下，他感觉自己好像正在失去什么。
这里太暗了，为了方便观赏他的惨状，杜嘉一转身想去开个灯。
但沉谨言却误会了她的举动，急忙伸出发麻的手臂，拼了命去够她的衣角，姿态放的低极了，话音小心翼翼，透着讨好：“岁岁，你消气了吗？”
杜嘉一停下脚步，垂眸望他。
他的黑眸中不自觉晕上些许朦胧的水意，眼尾带出一抹撩人的红，让原本清俊的面孔无端增添了绮丽艳色。
她的手指动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她现在感觉真是畅快极了。
报复成功的爽感和亲眼目睹沉谨言吃瘪的愉悦极大地取悦了她，连对沉谨言的厌烦都淡去了不少。
她想，露出这种表情的沉谨言看着居然还算顺眼。
她又想，可以多露露，这样说不定有一天她会心软不计前嫌。
脑中思绪万千，可是她只是一根根扯下沉谨言的手指，粲然一笑：“我可以消气，除非你现在发誓，无论我让你做什么，你都必须乖乖听话。”
她轻飘飘道，“简而言之就是，当我的小狗狗。”
——当我的小狗狗。
沉谨言身体一颤，如遭雷击，看她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不可思议。
在他养尊处优的三十几年的生命历程里，从没有人敢这么贬低轻贱他。
这种顷刻之间上下级身份对调令他觉得荒谬极了，可他更觉得不真实的是，这句话是从杜嘉一嘴里说出来的。
他自诩了解她，她虽然玩心重了一些，也有口无遮拦的毛病，但本性不坏，就算上学时班主任向他反应过她的顽劣和不合群，但沉谨言相信那肯定是他们都不了解她。
只要他们愿意耐下心来走进她的内心，就会发现她是个好孩子。
可是此时此刻，沉谨言蓦地发现，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不然为什么，她会说出这么忤逆的话语呢？
他面色惨白，艰难开口：“岁岁……你在开玩笑吧？”
杜嘉一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我笑了吗？”
沉谨言辩解：“可是，可是我怎么能当你的狗呢，我是你哥哥啊。”
杜嘉一忽然捂住了眼睛，眼角挤出两滴鳄鱼泪，梨花带雨地哭着说：“哥你给妹妹当当狗怎么你了？我们兄妹感情这么好，彼此陪伴这么久，掏心掏肺知根知底的，妹妹我还能害你不成？你之前对我要求那么多，现在换我给你提几个要求就不行了？我还当你多有诚意，原来也只是口花花。好吧我也理解，是我太理想主义，对你要求太高了，老追求一些不存在的东西，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就这样吧，什么也别说了，我就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