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情都很沉重。
大哥让他俩留一个座位,可又不让他们提前告诉小嫂子。小嫂子见军人们都已经列队,腰杆笔直地坐在规定位置,便请罗琴来坐这里的空位。
现在好了,一会儿大哥过来,肯定要怪他俩。
老四太小了,作为老二,江源实诚,远没有老三这么鬼灵精。因此他用胳膊肘推了推江奇:“老三,你想个办法。”
江果果也压低了声音,小小声道:“三哥,你想想办法呀!”
江奇保持沉默,皱着眉,绞尽脑汁。
过了许久,他身体越过二哥和四妹,倾身去找罗琴说话。
江源不敢置信地看着老二。
他怎么这么缺心眼,这人是小嫂子的朋友,哪能直接赶走人家,太没礼貌了!
“姐——”江奇喊。
江源的眉心拧得紧了。
就算卖乖喊“姐”也不成啊!
“怎么了?”罗琴好奇地转过脸。
“你妈妈往锅边淋的盐水,是用热水冲开,还是用冷水冲开?”江奇一脸的求知欲。
老二和老四神情凝重。
没办法,救不了大哥了。
-
放露天电影,得等到天色彻底黑下来。
夜幕真正降临时,放映员将档子交给放映队的同志,在两根竹竿上一拉。
电影正式放映,不少孩子们惊喜地喊出声,但很快就被家长捂住嘴巴。
趁着这会儿,江珩起身。
“你去哪里?”贺永言问。
“去和我媳妇一起看,果果给我留了位置。”
等到江珩一走,贺永言和吕良才对视,深深地叹气。
在他们清安军区,不少战士是带着家属随军的,可别人不会跑到家属区陪着媳妇,多难为情啊。这么离不开媳妇,每分每秒都要跟媳妇在一块儿,是会被其他战友笑的。
要不说江珩同志能当营长呢,这行动力,前些天刚听说和女同志约会得看电影,今天便立马去了。
估计一会儿他媳妇看见,也得吓一跳。
“这和媳妇一起看电影的滋味……”吕良才很感慨。
“良才,和媳妇一起看电影是什么滋味?”贺永言问。
吕良才认真地回答:“幸福的滋味。”
贺永言:……
不怪他这么想处对象,主要是团里和他关系最好的战友,只要一提起媳妇,都立马露出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这不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吗?
“前两天我把对象亲手织的围巾塞枕头底下,有人笑我。”吕良才说,“还得是江营长,这么跑去家属区,也没人笑。”
贺永言意味深长道:“被笑,那也得看人,谁敢笑江珩?”
江营长一个凌厉眼神扫过来,大家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吕良才深以为然。
然而,就在他俩对江同志无比崇拜时,人家回来了。
贺永言:?
回、回来了?
“怎么回事?”贺永言问。
“给我留的位置,被宁荞让给别人坐了。”江珩尽量轻描淡写。
只可惜,吕良才和贺永言憋不住了。
他俩使尽浑身力气地忍耐,可最后还是“噗嗤”一声,朗声大笑。
这一刻,贺永言意识到,话不能说得太满。
谁说没人敢笑话江营长来着?
他第一个笑出声!
-
江珩没能陪媳妇看电影,但好歹最后散场的时候,可以陪着媳妇一起回家。
贺永言爱凑热闹,跟着他一起去。
“我这也是为你好,要不然一会儿小嫂子又让你吃瘪,都没人在边上给你个台阶下。”贺永言很正经地说,“你想想,江源、江奇和果果,一个个都是小缺心眼的,他们能护着你?”
江珩:……
确实不能。
“你都快三十的人了,是怎么做到喊宁荞‘小嫂子’的?”江珩狐疑地问,“脸皮真厚。”
“谁说我快三十了?”贺永言差点要炸了,大声道,“二十五,我才二十五,只比你大一岁!”
贺永言生着闷气,下定决心,就算一会儿在看见江营长吃瘪,他也不会出手相助的。
电影散场时,操场上挤满了人,穿着军装的两位同志上哪儿都通行无阻,群众敬重军人同志,不会推搡。
贺永言走在人群中,听见江果果喊“大哥”,加快脚步跟上江珩。
可这时,他耳畔传来播音站两个女同志很轻的议论声。
“毕主任的嘴巴真碎,就算罗琴以前主动追求过江营长,那又怎么样?江营长高大英俊,个人能力又强,罗琴喜欢他,很奇怪吗?以前岛上很多小姑娘对他有好感,只是没有罗琴的勇气,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毕主任真没必要一直拿过去的事数落她,这都翻篇了。”
“毕主任的心眼越小,越显得罗琴豁达。难怪毕主任三十岁了还娶不着媳妇,说话这么欠儿,谁看得上他?真跟跳梁小丑似的。”
贺永言听得耳根子发热。
毕主任是谁?他怎么觉得,两位播音站的女同志像是在骂他自己呢?
“贺永言,你走不走?”江珩回头。
贺永言跟上脚步。
他刚才一气之下,也用往事挤兑了罗琴。这是不是,嘴巴太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