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锦妤仰躺在那儿，一片鲜血淋漓的。但她倒是坚强，这会儿还有力气叫喊。
“娘娘别喊了，喊只会消磨力气。”琳琅走过去，往她嘴里塞了参片，马马虎虎的也没洗。
她能愿意接生就不错了，要不是考虑到这一屋子人的性命，她塞的估计就是砒霜。
她蹲下身，也不急着上手，只先把了下脉。
但这一诊，就变了脸色。
“大人！”
琳琅只喊了一声，对方便明白了。
“别怕，先接。”他的声线清冷如冰雪，语气却轻柔又带有力量。
“好。”琳琅应了声，按他说的开始照做。
其实她也并不是不会自己来，这一点秋白也很清楚。但只有像现在这样什么都听他的吩咐，等会儿万一有什么才好脱罪，他能全兜着。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外头的嫔妃捏着帕子，心头各自打着算盘时。
里间忽然传出一声尖叫。
季徽容心头咯噔了下，就见一个婆子满手都是血的冲出来。
“怎么回事？！”
“回、回太后娘娘，昭仪生了！但是、但是……”那个产婆浑身颤抖，哭腔不稳道——
“那是个死胎！！”
季徽容怔了怔神，旋即软下身子坐回椅子，抬手示意她退下。
“谢、谢谢太后娘娘！”
那产婆见自己活了下来，简直欣喜若狂。
自古皇家的大夫就不好当，动不动就要杀头。
而像她们这样的接生婆几乎都是民间招揽来的，只是家中贫寒，为了一口吃的，才富贵险中求。
不少嫔妃心中一宽，正有些幸灾乐祸之际，里间就忽地爆出贺锦妤的凄惨厉尖叫。
“啊！”
那是个男婴。
白白胖胖的男婴。
是未来的太子！他们贺家叱咤风云的希望！
但没了！什么都没了！！
她生完是硬生生撑着口气才没晕倒过去，本来听到说是个皇子，还欣喜若狂地要抱过来看。
但这一看就不得了了，搂着一动也不动的孩子，人差点没发疯。
“是你！一定是你动的手脚！你记恨本宫上次对那个爬床的贱婢下手，所以才害死了本宫的孩子！”
“呜呜本宫的皇儿啊……来人！快来人啊！给本宫将这谋害皇嗣的贱婢拉下去凌迟了！！”
永远不要小看一个发疯的女人。
即使是生产完最虚弱的时候，荣昭仪也一脸狰狞地要朝她扑过来，恨不得把人活活撕碎了！
但没等她伸出手，屏风后面就忽然想起一道冰冷的声音。
“要不是她，估计你现在连命都保不住。”
第185章 探亲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一个贱婢而已！”对上秋白，贺锦妤勉强收敛了几分脾气。
“蝼蚁尚且偷生。”
少年坐于屏风之后，素衣长衫身姿如玉，仿若栖了一只鹤。
他淡声说道：“她只是照我的吩咐办事，先前满屋子人也都在这里，产婆在里太医在外，众目睽睽之下她怎么动的手脚。”
见荣昭仪哑然，秋白继续话语：“更何况，这孩子会是这般模样，原因难道不该问昭仪自己吗？”
“荒唐！”
一提到那个死去的皇子，荣昭仪情绪立马就又激动起来，“莫非本宫还会害自己的皇儿不成？！”
“不一定是有意，但强忍着要到吉时生产。不说孩子，大人能保下命来就不错了。”
秋白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但这话一出，贺锦妤却忍不住开始颤抖，表情痛苦。
贺家为了讨一个好名头，特地交代让她硬生生忍到一个好时辰。
没想到就是为了这么个破名头，捡了芝麻丢西瓜，倒把肚里的皇子给害死了。
“既然好了，就同我出去向太后回禀，别在这里扰了昭仪休息。”秋白起身拎起药箱。
这话是和谁说的，不言而喻。
琳琅用热水洗净了那些工具，连忙屁颠屁颠跟出去。
只留下两眼无神的贺锦妤，对着那早已没有呼吸的襁褓发呆。
熬过了那么多乱七八糟五花八门的秘法偏方，没想到居然葬送在了生产的最后一关。
一时也说不上来，这到底是运气好还是差。
……
虽然秋白事先说过，后果由他一人承担。
但太后怎么可能真的会罚他？
更何况这本来就是贺家自作自受的结果。
不过为了考虑到贺家刚刚被削，为了显示恩德，慕容临深还是象征性地将人升回妃位。
晚间顺便过来看了一回，敷衍地抚慰几句便离开。这下，贺锦妤终于彻底病倒了。
而琳琅趁机又兜了些古籍，便安安全全地回去，继续过畅游知识海洋的生活。
没了贺锦妤肚里的肉，桑榆地位立马再次水涨船高一波。太后甚至特许她亲人进宫探望。
对此桑榆很是兴奋，说什么也要拉上琳琅一块见父母。
琳琅无奈，却也顺着她了。
桑榆本家姓万，小字叫如意。
听到这个名字，琳琅又是好一阵沉默，感慨取名真是个玄学。
万如意，万事如意。
……
万夫人一大早就随着宫人，被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