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闹剧让本就紧张的考生们心提到了嗓子眼。
很快轮到三人,一个肥头大耳的监考官见郁安是个瘸子,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检查的时候还刻意捏了一下郁安的左腿。
虽然郁安的左腿没有知觉,但他依然感觉一股耻辱感侵袭全身,他脸色阴沉,死死握着拐杖,好像要把手指都嵌进去。
“进去吧。”考官说。
他这么说着,还用肥大的猪手比了个圆,告诉郁安,你的腿也就这么粗。
郁安咬了咬牙,默不作声的进去了。
他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徐竟舟和陆知许和他都不在一个房间,时间一到,监考官开始发卷。
郁安看了看手里的卷子,想起云遥冰冷的小手和气喘吁吁的模样,默了默,落下笔尖。
十几个监考官在过道上来回巡视,给考生们增加了不小的压力。
半个时辰后,郁安第一个站起来了。
刚好有一个八字胡监考官走到他旁边,他瞪大了眼睛,给郁安使了个坐下的眼神。
那眼神好像在说:少年,别放弃啊。
郁安熟视无睹,自顾自离开了。
考生的试卷必须由专门的人统一收走,监考官是不能碰的。因此八字胡只能看到最上面的一张试卷。
在他看来,没有人能半个时辰写完试卷,郁安肯定是因为题太难放弃了。
郁安提前回客栈收拾东西,等徐竟舟和陆知许回去的时候,他已经收拾完了。
陆知许诧异地说:“郁兄回来的好早。”
“不等到排名出了再走吗?”徐竟舟问。
郁安神色淡淡,说:“不了,赶着回去。”
想起云遥,徐竟舟文质彬彬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咳了咳,说:“也好,那我们吃顿饭就回去吧。”
“我还有一个地方想去。”郁安说。
吃了午饭,车夫拉着郁安来到县城最著名的首饰店——白玉宫。
这里的首饰每一件都价值不菲,但老板看到郁安没有露出任何不屑的表情,他细心地为郁安介绍起来。
走后郁安挑中了一根银点翠镶蓝宝石簪,不华丽,但十分漂亮。
五百两,用的是他的压岁钱。
郁安细心地装好簪子,离开了白玉宫。
回去的路上下了一场雪,雪掉在地上很快就融化了,很多乡道都变得泥泞,马车不得不放慢速度,花了二十多天才回到镇子。
已经是二月末了。
徐竟舟嘱托车夫把郁安送到家,自己和陆知许则先回去了。
马车踏在回村的路上,郁安摸了摸涨热的胸口,第一次感觉到考生的紧张。
正是春耕的时节,土壤里散发着特有的清香,农田里到处能看到忙碌的身影。
“公子,到了,我扶你下来。”车夫的声音想起。
车夫的声音吸引了赵小芹的注意力,她从云遥家走出来,一眼就看到郁安。
“郁小公子回来了,”她笑着说:“阿遥睡着了,我去把她叫起来。”
“不用了,让她睡吧。”郁安说。
第26章 案首
郁安离开的这段时间,家里来了个大变样,堂屋里多了个奇奇怪怪的木质机器,看起来像是织布的。
赵小芹看他好奇,就走上前给她示范,说:“这是阿遥做的,用来织布的,织起来可快了。”
郁安上前摸了摸梭子,微微点头,心里确是惊涛骇浪。
赵小芹又说:“阿遥去镇上找工匠做了不少,咱们村基本上家家都有,织的布拿到镇上去卖,能赚不少钱。”
赵小芹说着,继续织布。郁安把包袱放回房间,朝堂屋里面走。
云遥的房间门正关着,灶房里填了不少漂亮碗筷,郁安摸了摸熟悉的灶台,突然听到后院传来声音。
他打开后门,见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正在耕地,一个小娃娃正蹲在一旁玩泥巴。
杨开将见一个谪仙般的少年出现在面前,还以为是自己迷糊了,愣了一秒,突然一拍脑门。
这肯定是进县城赶考的郁小郎君啊。
杨开将粗糙的大手挠了挠后脑壳,憨厚地笑着说:“你是郁小郎君吧,我是赵小芹的相公,云姑娘把后院这片地租给我了。”
说是租,但云遥每个月只收五个铜板,这地和白给没有区别了。
杨开将被裁归乡,其实是很失落的,他要是当不了兵,没了军饷,光靠家里那点地根本养不活一大家子。
云遥把地租给他,他就不用去镇上当苦工,就能和家里人一直在一起了。
郁安微微点头,关门进屋了。
他不在,家里反而更热闹了。
原本涨热的胸腔瞬间变得空唠唠的,他捏了捏袖子,目光微沉,觉得他应该一个人回房间呆着。
他正要走,云遥的房间突然传来指甲挠门的声音,一连串一连串的,很有节奏。
他愣住了,古怪地看着房门,挠门的声音忽而停下,里面传来几声猫叫。
“喵~喵~喵~”
郁安拉开房门,就见一只黑猫用它绿宝石般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它的毛黑的纯正,散发着油亮的光,干净的如同黑曜石。
黑猫凑上前闻了闻,又仔细看了看,觉得无聊,便迈着高贵的步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