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县令惊得是目瞪口呆,脑瓜子一阵嗡嗡响,真是万万想不到,郑明竟然和仇家成了连襟,忙问道:“他知道你是谁吗?有没有难为你?”
“他毫无印象。”郑明连连冷笑,“说来可笑,他还要替我父亲平反,助我重新入仕呢!也对,冯家这样的小角色,还入不了他的眼。我恨啊,真恨啊,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大冷的天,钱县令愣是急得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别冲动,千万别冲动。老伙计,你听我一句劝,活人比死人重要,想想弟妹,想想小侄子,冯家就剩你们仨了,你总不能叫冯家绝了后。”
郑明沉默了,可眼中依旧是悲愤不已。
钱县令长叹一声,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不是替高晟说话,冯家落败和他并无太大关系,伯父是受董大人牵连才被贬谪,是那些小人落井下石,踩着冯家邀功邀宠。”
“父亲是替老师鸣不平才惹祸上身,可监督府衙办案的是锦衣卫!是他们硬把‘贪墨’的罪名扣在父亲头上的,我不信其中没有高晟的授意。”
郑明目中闪着愤怒的火光,“还有老师,当朝为高晟斩杀……死后还成了‘乱党’,董家上下五十三口,就那么没了,没了啊。高晟能有如今的荣光,全是踩着别人的尸骨、别人的血泪上去的!”
想起当今登基时的血腥混乱,钱县令又是重重一声叹气,劝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良久,方劝道:“往前看,老伙计,人要往前看。”
郑明挤出个苦涩的笑:“娘子也是这样劝我的,唉,我每日还要对着仇人强颜欢笑,生怕他看出一点苗头,简直了,作恶的理直气壮,受害的反倒心虚不已。”
“我看你今天也别回去了,省得你喝多了再胡说八道。”
“不成,我不放心老婆孩子,守着那么个凶神恶煞。”
“那不是还有你小姨子在了么?得嘞,你不乱说话,什么事也没有。”
……
夜色逐渐吞噬了大地,屋里烛光摇曳,高晟脸颊泛红,醉眼朦胧,单手支颐望着温鸾。
“你小日子过去了没?”嗓音干涸,透着不加掩饰的饥渴。
温鸾梳头的头一顿,低声道:“在别人家不方便,等回京了,再好好伺候你。”
“他们听不到。”高晟朝她伸出手,“你姐姐吃了酒,这一觉恐怕要天色大亮才会醒。”
温鸾警醒地盯视他一眼,“你在酒里下东西了?”
高晟脸色冷了下来。
温鸾咬咬嘴唇,便要去吹灭蜡烛。
“亮着。”高晟把她摁在炕上,“让我仔细看看你。”
温鸾双手被他扣住,容不得她有任何的退缩躲闪,直接从正面毫不留情地进来,强势得温鸾只能跟随着他,一步步走入痛苦又欢愉的深渊。
四个月的压抑统统在今晚爆发,一次根本满足不了他,温鸾被迫转身趴着,她抬起头,看向漆黑的窗外,远处隐隐传来几声犬吠,还有婴孩的哭啼,清冷的月光映得窗户纸有点发白。
真好,今晚还有月光。
但是很快,月亮便隐入云层中了,蜡烛不知什么时候也熄灭了,黑暗,重新笼罩了她的世界。
温鸾闭上眼睛,极力把涌到嗓子眼的低吟咽了回去。
再睁眼,已是日上三竿,身边不见高晟的身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姐姐居然还没醒,温鸾叫了好几遍,她才揉着眼睛坐起身,自己也是惊讶不已,“我居然睡了这么久,还真是第一遭。”
“平日里操劳太过,多睡会也好。”温鸾帮着松儿穿衣服,温燕眼尖,一眼看到她手腕上的青紫。
温燕一把握住妹妹的手,飞快撩起袖子,登时变了脸色,“这是怎么弄得?”
温鸾脸涨得通红,使劲缩回手,“别大惊小怪的,过两天就下去了。”
“是高晟弄得?”温燕气得脸色铁青,“就算是夫妻间的小情趣,下手也太重,不行,我要找他说道说道去。”
温鸾窘然,“好长时间没见,他有点没控制住……啊呀,你别管啦。”
“你别打马虎眼。”温燕深吸口气,十分严肃盯着妹妹的眼睛,“实话和姐姐说,他对你好不好?你真的喜欢他?”
温鸾脸上笑嘻嘻的,“姐姐,他对我当然好了,我当然喜欢他了!”
温燕眼中浮现出点点泪光,“妹妹,你和从前一样,不会撒谎。”
脸上分明笑着,可那双眼睛,却满是悲哀。
第60章
◎迟早要还债的◎
温鸾试图掩藏起所有的情绪, 笑着分辩,“我和他是注定要在一起的,他对我越挺好, 想要什么都会买给我。”
生怕姐姐不相信似的,温鸾使劲替高晟说好话, “还因为我杀了瓦剌使臣,当初我坠下悬崖, 是他不顾一切跟着我跳了下来——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也只有他了。”
听得温燕是心惊肉跳,失声叫道:“杀瓦剌使臣?你一个深宅妇人,怎么和瓦剌人牵扯上了?坠下悬崖又是怎么回事?你这两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温鸾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只讪讪笑道:“没事,都过去了。”
温燕看着妹妹,久久没有说话。
略晚些, 郑明从钱家回来了,一进屋子就看到妻子独自坐在炕桌前发呆, 眼角还挂着几滴眼泪, 当即大惊,握住妻子的手问道:“好好的哭什么?谁给你气受了,我找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