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辉往门外探头:“怎么就你一个,你接的人呢?没带过来?”
谢洵意翻开资料:“带过来做什么。”
青辉:“交个朋友啊,我还没有外国朋友呢!对了,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多大了?来上学还是工作的?还是说单纯旅游?”
谢洵意掀了眼皮不咸不淡看他:“跟你有关系?”
“没关系啊,可人有点儿好奇心不是很正常嘛。”青辉将二郎腿换个边,语气哀切:“老谢,我发现你对我这个合伙人是越来越冷淡了,咱着这算不算七年之痒?”
神经病。
谢洵意懒得搭理他。
青辉对谢洵意是一天不犯贱就难受,给人整无语他就高兴了。
可惜嘴才一咧,一条信息蹦出来又给他打回了原形。
“服了!这破小孩儿,屁股蛋毛都没长齐,怎么一天天这么多屁事儿。”
办公室门没关严实,冒头进来的律师助理小顾正好就听见这么一句抱怨。
她象征地敲敲门,睁着双大眼睛好奇:“青律师,你养小孩儿啦?”
青辉呵呵两声:“可不是,我姐不是被外派出国了么,担心保姆照顾不好他儿子,就干脆送我家来了。”
小顾钻进来:“外派多久?”
青辉:“大半年吧。”
小顾:“哇塞,半年抛老父亲体验卡!”
谢远山正好打来电话,谢洵意将手机滑下接听放在耳边,视线没有离开文件:“爸,有事?”
谢远山:“蔷蔷到你那儿了吧?”
谢洵意:“嗯。”
“那就好,小姑娘是第一次来中国,很多地方可能都不熟悉,你平时仔细点,多照顾着些……”
谢远山难得抽出打电话的空,就多嘱咐了几句,在临挂断前想起什么:“对了,你保罗叔叔说蔷蔷的中文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多学习,所以提前过来了,趁着还没开学,你多教教她。”
说到这个,谢洵意很难不想到两人为数不多但句句堪为“典范”的对话。
确实是应该好好学学。
只是比起他,小姑娘显然已经有更合适的老师人选。
谢远山的话他一一应下,信守承诺没有提及谢蔷会搬走的事。
挂断电话,办公室安静得落针可闻。
谢洵意抬眼:“聊完了?”
小顾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报告谢律师,完了,会议时间也快到了,要现在过去吗?”
谢洵意合上资料起身:“走吧。”
-
谢蔷下午睡了好长一觉,来正好收到爸爸和阿姨的消息。
算算时间,这会儿正是法国上班早高峰。
两国时差严重,谢蔷和家人约好视频时间,又趴在床上听布鲁斯声情并茂讲述他的真爱追求史。
直到耳朵敏锐捕捉到开门的动静。
她迅速翻身下床,踩着拖鞋跑到客厅,精准迎接刚下班回来的谢洵意。
谢洵意从高中毕业就从家里搬了出去,早已经习惯独居生活。
如今家里忽然多出一个人,尽管是他亲自从机场接回来的,回家乍一看见,还是觉得不太习惯。
而且换了家居服踩着软拖鞋的谢蔷,看着更像个洋娃娃了。
感觉家里变成了一个等身版娃屋。
还是跟洋娃娃不配套的那种。
谢洵意默不作声消化了一下,才继续将外套挂到门口的衣架上,他在低头换鞋时随口问谢蔷:“休息好了?”
拉开鞋柜,瞥到齐刷刷黑色皮鞋运动鞋中间那一双小巧洁白的软纱蝴蝶结细高跟,手上又是一顿。
谢蔷对他每个问题都回答得很认真:“睡了一觉,休息得很好。”
谢洵意嗯了一声,放好鞋关上鞋柜起身:“想吃什么?”
谢蔷深谙寄人篱下吃人嘴软,两手背在身后表示完全没有任何意见:“我都可以。”
谢洵意:“有没有忌口。”
谢蔷摇头:“没有。”
谢洵意表示知道了,将袖口挽至手肘,去厨房区域洗了手,又从冰箱里拿出几样食材开始准备晚饭。
谢蔷像只小尾巴亦步亦趋跟过去。
本想在谢洵意做饭时帮帮忙,可惜很显然谢洵意并不需要,加上她对又中国料理一无所知,发现自己在这里除了碍事别无他用之后,默默退回了客厅。
谢洵意做饭很快,偌大的客厅就被食物热腾腾的香味完全霸占。
谢蔷闻得有些飘飘然。
一开始还能专心盯着电视练听力,到后来就一门心思全在厨房了,饥饿感加倍再加倍。
可直到坐上餐桌,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桌上餐具只有筷子。
而她不会用筷子。
谢洵意不确定小洋娃娃能不能吃辣,所以在调味料时放得很克制。
但盘子里红火热闹的菜肴看起来依旧和外国佬甚不搭调。
稍加斟酌后,他将辣子兔和三鲜汤换了下位置。
接着他就发现小洋娃娃的心思完全没有在菜品上,始终低着头,一脸严肃地在和什么东西较量。
视线随之下移,落在谢蔷以一种格外扭曲的姿势拘着筷子的右手。
谢蔷已经很努力地在回忆在电视剧中看到的中国人都是怎么使用筷子的了。
可握惯了刀叉的手怎么也不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