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让我真正起疑的是，机灵鬼他们告诉我，你们这群‘难兄难弟’根本就不是一开始就混在一起的，而是从鬼界逃出来的路上暂时结成的逃命联盟，他们看你逃命有几分本事，干脆就认了你这个大哥。”
“哦，他们竟是因为方便逃命才跟着我的么。”
“唉，我挺伤心的。”
玉晅觑着他一点伤心的表情都没有。
“所以你……到底是谁？”
男子依旧挂着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公主既然这么聪明，不妨猜猜看？”
玉晅一惊，他果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随即心里一沉，对方敢直接指明她的身份，就说明一定有恃无恐，同时，也相当于默认了别有用心。
脑海中飘过一个人，随即她摇了摇头。
那种身份的人物，就算能冲到灵霄宝殿去要人，又怎么会真的伪装成一只小鬼来接近自己。
思索一瞬，她道：“据说魔界三族现今内斗严重，尤其是鬼族和魔族，甚至于，两族都出动了不少探子来人间寻找我的踪迹，他们找我，无外乎是想拿我来做文章，也无非是打着把我天界牵扯进来的主意。”
“无论阁下是魔族还是鬼族中人，都请不要将麻烦引到我身上。”
听到这里，男子散漫的笑意终于一凝，认认真真仰头打量起这位天界的金枝玉叶。
面前的小公主无疑是美的，极美。
玉貌珠辉、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神若秋水、眉如墨画……比以往他见到过的任何人都美，这种美到脱离真实的风华竟让他有片刻的失神。
还真是……跟记忆中那人很像啊……
不，不一样，印象中那人是一捧高山雪井下冰，偶尔望向自己的眸子也总是带着浓浓的厌恶和深深的倨傲，甚至，对自己唯一的一次温柔，眼底也笼罩着化不开的冰雪。
那人的眼睛也不如小公主美，这双眸底没有冰雪，没有厌弃，更多的是宁静和清澈，似澹澹清泉倒映一泊温柔月色，任何人望进这双眼底都会忍不住微微放松精神，静心感受这一刻的安宁。
到底是不同的……
男子回过神，又恢复了那种散漫的笑意。
“这世上事，不是自己不想找麻烦，麻烦就不找上门的。”
玉晅若有所思看着他，“或者，我现在就可以先把你这个麻烦解决掉。”
这种人，一看就让人感觉深不可测，连笑容都带着一股老谋深算的狐狸味道，相信他怀着好意前来，倒不如相信猪会上树！
“干嘛说得这么杀气腾腾的呢，公主不妨先听一听在下此来的目的，再决定要不要杀了在下，说不定往后在下还会是公主不可或缺的助力呢。”
“我想和公主殿下合作。”，他接着开门见山。
玉晅谨慎地看他一眼，对方立马展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她此时才发现面前这人眼珠比起旁人来显得格外黑沉，笑起来眸子一弯，竟有种孩童般的真纯。
就是这笑挂在这么一张横布刀疤的脸上，怎么看怎么违和。
“我没什么能与阁下合作的。”
闻言，他唇角笑意不散。
“何必拒绝地这么干脆呢，在下是诚心想和公主合作。”
“你确定是合作，而不是利用？”
“合作和利用本质有什么不同吗？两方共同谋划一件事情，或者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或者为了各自的利益，说白了，不就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哦，忘了，你们都愿意把这种事情称为‘合作’或者‘共赢’。”
话音未落，男子目光忽然在窗口一凝。
那里，透过夜空一角，有暗红深影划过一道红光，隐约看见华丽飞车金碧辉煌的盖顶，一霎后，化成一个小红点，朝西北去了。
男子脸上笑意更浓，“或者公主很快就会改变主意想要与在下合作啦。”
玉晅看着他笑得跟狐狸一样，心底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想起他刚才望向窗外那格外意味深长的一眼，立马转身也看过去。
今夜月淡星稀，后半夜的月亮也偷偷躲到了云层后，除了黑洞洞的夜空，什么都看不到。
正要转回身，玉晅身子蓦然一僵。
因为此刻，她的右侧肩膀上，忽然多了一只手。
那手指节分明，弧度优美，洁白无瑕，晶莹似透明，又微微泛着冷玉的凉。
一截金丝压边的黑色袖口中露出一段精致腕骨，玉一般的剔透，平添几分端丽风流。
一只手便已风华万千，让人忍不住好奇这人真正的容色又会是如何光彩摄人？
但现在，却不是欣赏美色的时候。
一股大力袭来，玉晅顿时感觉动不了了。
一种午夜华庭金色香笼缓缓升腾起的龙涎香气息铺天盖地从身后卷来。
浓郁，靡丽，又带着微微压迫感。
虽然看不见，但玉晅知道此时身后站的，绝不是刀疤脸了，或者说，这才是刀疤脸原本的样子。
身后一声轻笑。
“公主，为了保证咱们之间合作愉快，我决定还是擒下你比较好。”
再开口，连声音都变了。
这男子的嗓音和他身上的香气给人的感觉差不多，一样的华丽，一样的幽魅。清亮中带些低哑，初听只觉是把金击玉石清脆悦耳的箜篌，再细听，又是一把旷如远山泠如天籁的焦尾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