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装模作样想了想道:“赏一套弓箭如何?等到明年秋狩,四哥既有宝马又有宝弓,自然能在围猎中拔得头筹。”
真是个小机灵鬼,亏他想得周全。
康熙与张英对视一眼,张英由衷赞道:“十四阿哥小小年纪便能看懂《吕氏春秋》,果然天纵奇才。”
这是四哥的高光时刻,顾倾自然不会抢这个风头:“故事是四哥讲给我听的。”
康熙看向四阿哥,四阿哥汗颜,他并没看过《吕氏春秋》,也没给十四讲过什么故事。
看来以后他还得加倍用功,多读些书,涉猎更广泛,至少不能让亲弟弟夸他的时候穿帮吧。
四阿哥平时总是冷着脸,不怎么讨喜,偶然心虚反而给人一种亲切感。
康熙果然命人拿来一套弓箭,这套弓箭据说是能工巧匠仿照大羿的震天弓所造,没有点力气还真拉不开。
太子早就看上了这套弓箭,可惜一直没能拉开,康熙以此激励他,说等他拉开了才能将这套弓箭送他。
太子以为收入囊中,便不怎么上心了。再加上他通晓人事之后有些放纵,臂力反而不如从前,好几年没试,几乎忘记了。
今天见康熙拿出来要赏给四阿哥,太子有些着急:“汗阿玛,这套弓箭您不是赏给儿臣了吗?”
康熙挑眉:“朕什么赏给你了?朕说你若是能拉开,它才是你的,你开不了弓,给你有什么用。”
煮熟的鸭子飞了,太子怎能甘心:“……您、您再让儿臣试试。”
康熙说了一声好,命人将弓拿给太子。太子深深吸气拉了一下,只开半幅,松开之后再运气力,开幅还不如刚才大。
康熙叹气:“越发不如了。”
太子额上见汗,垂头丧气将弓还了回去。
大阿哥与太子是死对头,自然也要争上一争:“汗阿玛,儿臣想试试。”
“给他。”康熙说,“今日谁能拉开此弓,便将此弓赏谁。”
顾倾才要开口,感觉有人摸了摸他的头,顾倾抬头看见四阿哥正看着他笑。
“四哥,明明是汗阿玛给你的奖励。”顾倾小声嘀咕。
四阿哥将他拉到一边,同样压低声音说:“我能拉开,大哥却未必。”
顾倾本来还有点担心,听四哥说得这样笃定,又重新高兴起来:“四哥不打算藏拙了?”
四阿哥苦笑:“你如此爱出风头,我若再藏着,不等于把你架在火上烤吗?我怕把你烤熟了。”
“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四哥。”顾倾半点惭愧的表情都没有,“以后我会更加努力,让四哥不必为我忧心。”
四阿哥很想说大可不必,你再努力,我们都要累死了。
这时候大阿哥开弓失败,无奈摇头将弓还了回去。
康熙看四阿哥,四阿哥谦让道:“三哥是兄长,让三哥先来。”
康熙点点头,吩咐人把弓递给三阿哥,三阿哥的骑射也很不错,谁知试了两下照样拉不开。
终于轮到四阿哥,四阿哥拿起弓掂了掂重量,忽然变换脚步,左右手一分,硬弓发出咔咔咔的声音,赫然被拉开了。
在场众人都是一怔,四阿哥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臂力如此惊人。
其实康熙早看出来了。从四阿哥在马背上单臂捞起十阿哥的时候,就知道他能拉开这张弓。
好弓自然要赏给能拉开它的人。
同时康熙也想给太子一个教训,告诉他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也没有什么是注定属于他的。
好弓如此,皇位也一样。
“好!好臂力!”康熙有意刺激太子,自然不会吝惜溢美之词,“这弓便赏给四阿哥了。”
四阿哥跪下谢恩。
五阿哥、七阿哥和九阿哥满脸羡慕,大阿哥走过去拍了拍四阿哥的肩膀:“老四,藏得够深的,明年围猎定要与你较量一番。”
三阿哥眸光闪了闪,并没随众人夸赞四阿哥,而是径直走到太子身边:“还没成年就知道藏着掖着了。”
太子的脸色很难看:“你在这儿矫情什么,汗阿玛这是在敲打孤呢。”
见太子终于愿意搭理自己,三阿哥微微勾唇:“那弓本来就应该是太子的,就这么算了?”
“不算又能如何?”太子暗暗咬牙,“输了就是输了,孤输得起,也不会永远输下去。”
八阿哥静静站在大阿哥身后,什么也没说,眼睛亮了亮。
十阿哥则完全置身事外,仿佛在专注地看着某处,又仿佛什么也没看,直到听见某个熟悉的声音说:“这一次没学会,多学几次总有学会的那一天。与结果相比,过程怎样并不重要。”
十阿哥惨白惨白的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他转头去看完颜照:“我什么都不如十四,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完颜照并没看他,目光始终追随着顾倾,淡声说:“你能有自知之明,这很好,以后离我远点,别再惹他了。”
十阿哥:“……”
这时顾倾朝这边看过来,正好看见完颜照站在十阿哥身边,微微蹙眉。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十阿哥与顾倾对视,话却是说给完颜照听的,“我不会就此认输,你说得对,结果比过程重要。”
顾倾才要拨开人群走向完颜照,忽然被康熙叫住:“方才你们的张师傅对朕说,你已经把《孟子》背完了,能跟上太子他们那边的进度,明天一早搬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