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主意是含珠出的,谋杀完颜照栽赃嫁祸给十福晋和太子侧福晋也是含珠自己干的,她只是受了含珠的蛊惑,负责把完颜照领去御花园。
便要论罪,她也只是从犯。
完颜琼手心全是冷汗,飞快权衡过后,她忽然以头抢地:“是含珠!主意是含珠出的,谋杀照儿企图栽赃给十福晋和太子侧福晋的事也是含珠干的!臣女被她利用了,臣女知错了,求皇上开恩!求皇上恕罪!”
之后不用再审,完颜琼竹筒倒豆子般把她如何与含珠接上头,如何被人诱骗,如何与之密谋,两人如何约定,如何分工,以及所有她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都讲了一遍。
完颜琼招供之后,整个阴谋浮出水面,所有不合理之处都能圆融自洽了。
让康熙略感欣慰的是,整件事都是那个叫含珠的宫女一个人策划,完颜琼是她的帮凶,似乎与太子和十阿哥无关。
完颜照气得不行,她以为完颜琼敢做连环计有多厉害,哪知道让皇上一诈全给诈了出来。
完颜照咬咬牙,朝前迈出一步还想说话,结果迈出的脚并未落下,便被顾倾重新扯回身边。
下一刻手被人牵住,温热瞬间将冰冷的手指包裹,此时完颜照才发觉她的指尖原来这样冷。
她转头看顾倾,顾倾朝她轻轻摇头。
坐在主位上的人是康熙,千古一帝并非浪得虚名,又岂是完颜照能轻易蒙蔽的?
再说完颜琼已然全都招认,白纸黑字画了押,此时再强行攀扯太子和十阿哥,难免显得刻意。
即便是这样一个小动作,到底没逃过康熙的眼睛,他没有忘记,当初是谁把太子和十阿哥牵扯进来的。
“照儿,你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康熙和颜悦色地问。
完颜照摇摇头,顾倾替她打掩护:“照儿刚刚溺水,又受了惊吓,体力不支,有些站不稳。”
康熙这才移开视线,命人将完颜琼押下去等候发落,又将目光扫向太子:“太子御下不严,停发一年月例,责成嫡福晋石氏整肃毓庆宫,清理无关人等。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举止轻浮,行为鲁莽,罚她当面给完颜照赔礼。”
说着看向内务府堂官:“明天派两个教习嬷嬷去毓庆宫,好好教教侧福晋及以下人等规矩。”
内务府堂官应是。
康熙本来还想让内务府给宁寿宫也派一个,教教十福晋规矩,又怕太后不高兴,便忍住没说。
“汗阿玛,含珠……她怎么样了?”又是谋杀又是嫁祸,罪魁祸首还是他的宠婢,太子懵得不行。
可不管怎样,含珠到底服侍了他一场,太子没有那么心狠,还想替含珠求求情。
“她死了。”康熙说得轻描淡写,心里又对太子多了一层失望。
身为储君,识人不明是大忌。
太子一惊,脱口问:“死了?竟是问也不问便处死了吗?”
康熙蹙眉:“怎么,太子还想为她求情不成?”
含珠不过是一个宫女,太子竟然被她迷惑至此,这样的糊涂东西,康熙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
太子忙又跪下:“儿臣不敢!”
康熙失望地朝太子摆摆手,叫他起来。
也正是这份糊涂,让太子在康熙心里洗脱了谋害六阿哥的嫌疑。
就太子这脑子,绝干不出那样天衣无缝的事来。
“胤,你让完颜琼给完颜照送点心做什么?”太子的嫌疑排除了,十阿哥嫌疑还在。
康熙问话一出,十阿哥还没什么反应,完颜照下意识屈了屈手指。
她只扯了这一个谎,居然也要露馅了吗?
已然染上温暖的手指再次凉透,完颜照眼睫轻颤,想从顾倾掌中抽回手。
她不能连累了十四。
谁知抽了几次都没成功,对方反而握得更紧了。
这时十阿哥转头歉意地看了完颜照一眼,这才回答康熙的问话:“上次照儿来储秀宫探望儿臣,儿臣见她喜欢吃完颜琼做的点心,便让完颜琼多做一些送给她。”
康熙再次挑眉,然后听十四接话:“十哥说得不错。上次儿臣、四哥、五哥和九哥都在场,照儿确实爱吃储秀宫里的点心,只是当时不知是完颜琼所做。”
原来还有这么多人在场,康熙眉眼不动,便没再问十阿哥什么。
也是个识人不明,被人蒙蔽的糊涂虫。
目光继续扫到三阿哥身上,只见三阿哥的脸色比刚来时白了许多,几乎可以说是毫无血色。
“胤祉,你怎么了?为何脸色这样苍白?”康熙关切地问。
三阿哥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强笑着说:“可、可能骑射课上练、练得有些累。”
不是糊涂虫就是花架子,骑射课还没上完就累成这样,将来能成什么大事。
再看大阿哥一脸幸灾乐祸,都不知道收一收,康熙越来越心塞。
直到目光停在顾倾身上,康熙的眉头才舒展开。还是他的小十四最好,不但天资过人,还能做到兄友弟恭,从来不给他添乱。
这时门外有人通报四阿哥求见。康熙本来想说不见,可见十四眼巴巴地望着他,康熙知道十四与四阿哥关系最好,便也爱屋及乌地传了四阿哥进来。
“你这时候过来做什么?”康熙不耐烦地问。
四阿哥行礼之后,淡声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又事涉永和宫,儿臣怕十四弟年纪小,应付不来,特意过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