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扬起笑脸:“太子……哥。”
“……”
看出对方是故意的,太子冷下脸:“孤再说一遍,君臣有别!”
顾倾寸步不让:“汗阿玛也是君,还是皇帝,太子哥叫汗阿玛皇上吗?”
太子无言以怼,听顾倾又道:“太子哥哥是汗阿玛一手带大的,应该比谁都清楚汗阿玛希望我们兄友弟恭,太子哥哥既是汗阿玛的儿子,又是一国储君,更应该做出表率。”
好家伙,刚才还是太子哥,转眼一个哥不够又加一个,从太子哥变成了太子哥哥,越叫越亲。
小崽子第一天见面就跟他作对,真以为汗阿玛偏爱他,他就不敢教训他了吗?
太子额上青筋鼓了鼓,长臂一伸将顾倾拦腰夹在腋下,提步便走:“好个兄友弟恭!孤今日便做个表率,抱着你去尚书房。”
让他这样一说,四阿哥也不好再拦。
顾倾被太子头朝下夹着走,早膳都要吐出来了,还好他早看见了太子的肩舆,赶紧给四阿哥使了个眼色。
四阿哥会意,吩咐肩舆追上去,冷冷说:“若累着太子,仔细皇上拿你们是问。”
肩舆赶紧撵了上去,太子本不想理,却听腋下的小崽子说:“太子哥哥,我想吐,若吐你身上,我们恐怕都要迟到受罚。”
这个顾倾也打听过了,尚书房纪律严明,凡迟到者均要受罚。不过这里罚的不是皇子,而是皇子的伴读。
伴读一般是陪皇子从小玩到大的,感情深厚,所以皇子们很少迟到。
太子也不例外。
想到老实巴交的曹安要替自己受过,太子放慢了脚步,等肩舆再次追上来,这才抬腿坐了上去。坐上去才发现还夹着顾倾,顺手要把人往下扔。
肩舆是抬在肩上的,太子坐上去,肩舆便抬了起来,有一米多高。这要是被扔下去,肯定摔得很惨。
康熙偏爱太子几乎到了宠溺的地步,宫里无人不知。就算顾倾被太子扔下去,德妃多半也不敢闹到御前。即便德妃敢,太子是储君,康熙怎么也要给储君一点颜面,他只能白受这个罪
所以顾倾才不要被扔下去。
可肩舆是单人的,太子人高马大没有多余的地方给他坐。在太子放开他的瞬间,顾倾抓住扶手,转过身一屁股坐在了太子的大腿上,顺势往他怀里一挤,伸手搂住脖子:“多谢哥哥。”
这回直接叫哥哥,把太子气了一个倒仰:“放肆!你、你给孤把手松开!”
太子一边说一边去扯顾倾的手,奈何人在肩舆上不太能用上力,顾倾则死命抱着不肯松手:“哥哥,我第一次坐肩舆,这么高好害怕!”
单人的肩舆上盛了两个人,便有些不稳。曹安本来要管,可十四阿哥毕竟深得圣宠,若真让太子把他扔下来,摔伤了哪里,太子免不得又要被皇上训斥。
众多宫室中,毓庆宫离尚书房最近,再拐个弯也就到了。
肩舆颤巍巍拐了一个弯,眼前便是乾清宫,太子再跋扈也不敢在老爹眼皮子底下造次,只得忍气吞声地哄顾倾:“十四,你若害怕,孤抱着你便是,你先把手松开。”
顾倾瞥了一眼乾清门的匾额,顿时安心许多,只是放松了手臂,仍旧不肯放手,委屈吧啦地说:“哥哥唤我什么?”
“……十四弟!”小崽子把全身力气都压在了他脖子上,太子弯着脖子弓着背,快憋屈死了。
太子说着往旁边让了让,顾倾这才松开手,准备坐到旁边去。恰在此时,有人追了上来,细看原来是三阿哥。
当年元后赫舍里氏难产而死,三阿哥的生母荣妃曾经帮忙照看过太子一段时间,故而三阿哥与太子一直走得很近,后来也是坚定的太子党。
三阿哥在太子跟前总是很殷勤,哪怕是远远瞧见一眼都要赶着上前行礼:“今日臣弟起晚了,竟没赶上。”
其实不是他起晚了,而是太子比平时早出门。
“起晚便在后面跟着,你这样突然冒出来,可吓了孤一跳。”本来十四已然松手,准备坐到旁边去了,让三阿哥这一吓再次扎进他怀中,撞得他差点把早膳吐出来。
怀里软乎乎的小东西扔不得,他还不能拿三阿哥出出气吗?
平时去尚书房,三阿哥都掐着点与太子同路,太子十分享受他的殷勤,今天这是怎么了?
借着昏黄的灯光细看,三阿哥这才发现,原来太子怀里抱着的不是猫,也不是个包袱,而是一个小男孩儿。
三阿哥:“……是,是臣弟不对,还请太子恕罪。”
太子的癖好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这种事到底见不得光,太子不说,三阿哥自然不会问。
太子被压得难受,轻咳一声对顾倾说:“十四……弟莫怕,是三阿哥。”
顾倾这才探出半颗脑袋,弱弱叫了一声三哥。
三阿哥微微眯起眼,一看还真是十四。他第一天来尚书房,怎么就上了太子的肩舆,还让太子抱他?
刚刚太子喊他什么,十四……弟?
三阿哥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太子小时候被他母妃养过,他从小讨好太子,事事迁就,光黑锅就不知替太子背了多少回,也没见太子喊他一声三弟。
十四何德何能,从没入过太子的眼,一句话也没说过,却在上学的第一日便坐上了太子的肩舆,被太子抱在怀中温言软语哄着,一口一个十四弟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