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营点点头，“一直供养，不曾间断。”
景熙帝扯了扯唇。“哪有前朝大臣给太后送钱的？给卫国公提醒一下，断了供奉。”
本朝提倡孝道之行，他是君王，又为人子，自然要以身作则，因此很难对太后做些什么事情。但这并不代表，他要任由太后在宫中为所欲为。
他回过头，将茶杯递给营营，倒是对徐氏如何应对起了兴趣。“走，回甘露殿。”
秋雨缠绵，雾气朦胧。
徐氏忍着怒气，在纸上写下太后二字，而后在上面依次写下太后在意的人和物。她是不能动人的，只能在旁的事情上做些手段。
毛笔沾了点朱砂，将“首饰”二字圈了起来。
她放下笔，“六局快要拿出明年后宫的预算是么？”
宫廷六局为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功局,统一管理后宫事务。
云香点点头，“下个月六局就要给出章法了，总得预算就这么多，有些局地位高，就要多给一些，有些局的预算不能通过的，就要砍掉，或是压缩。”
景熙帝嫔妃不多，后宫开支比先帝少了很多，而这其中，太后所在的宁寿宫开支是最大的。
徐氏略一思忖，轻声道：“这两年有灾，明年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圣人尚俭，后宫也要行其之道，不可过度铺张浪费，懂么？”
云香脸色未变，“奴婢明白您的意思。”
徐氏这才有机会见了太后赏赐下的人物。
这四名宫女衣饰、发饰相同，猛然看上去还有几分相似，因此徐氏也没有刻意记住对方的名字，不然人和脸容易对不上号。
“你们在宁寿宫，是做什么活计的？”
四名婢女依次答了，原来她们都是给太后按摩的宫女。太后生育了三名子女，腰腹和腿有些毛病，她又有些讳疾忌医，便喜欢找些有经验的嬷嬷按摩。这些宫女，便是跟在嬷嬷身边学这份手艺的，方便以后伺候太后。
徐氏来了兴趣，她已经生育过丑奴了，身体养得还算可以。只是丑奴是个精力比较旺盛的孩子，也喜欢徐氏抱她，长久下来，她的腰也是有些酸痛的。“那你们给本宫也按按。”
几人面面相觑，最高的女郎咬牙站了出来，“娘娘稍后，奴婢还要准备一些东西。”
趁此机会，徐氏先去洗了个澡，只穿了件淡紫色的诃子，下面穿了绔裤。诃子卷至腰腹，露出微微隆起的小腹，这是生育过后还没有恢复过来的，但是平躺下来，小腹还是平坦的。
她躺在榻上，两名宫女一左一右替她按摩肚子。她们手里抹上了山茶花油，带着淡淡的花香味，手法也是恰到好处。
徐氏不由对云香感叹：“还是母后会享受。”
她从前生活比较简单平和，又舍不得花钱，自然不是很会享受。到目前为止，花的最多居然还是当初在大福金银行买的那几万两饰品，但丑奴还小，看到什么喜欢抓一抓，往嘴里尝一尝，徐氏也就不敢带些华丽漂亮的首饰，最多也就是在发上簪枝花罢了。
云香正色，“是奴婢失职，不曾想到按摩这一点。”
徐氏眉眼宽和，不是很计较这些，“你又没有生育过，哪里懂得这些呢？”
她扫了几眼这几名侍女，“去看看陛下回来没有？”
景熙帝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徐氏趴在榻上、婢女为她按摩的场面。后背皮肤白皙如雪，背部线条柔美，将肩胛骨的轮廓完好的勾勒出来，透着一股风情。
他动了动鼻子，坐到榻前，“心情很好？”
徐氏感到身上按摩的手依旧很稳，笑了笑，“很舒服，你要不要试一试？”
景熙帝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徐氏：“你不生气？”
徐氏无语，瞪他：“我是那样的人么？”
啧啧，景熙帝觉得她对自己的认知还不够清晰，至少他没见过这么小心眼的人。
徐氏挥了挥手，那几人便伺机退下。她起身坐在榻上，云香垂眉，拿过一侧的罗纱披在她身上。
这罗纱平常是衣服的最后一层，很薄很透，所以挡不住什么，反而多了些诱惑和风情。
她没意识到这一点，摸过旁边案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解释道：“母后赏的，手艺还不错。”
景熙帝细细打量着她，目光深沉，微微勾唇：“你喜欢就留着伺候你便是，我就不用了，她们的力道对我来说太轻了。尚药局有专门的按摩师，他们的手艺比较适合我。”
徐氏了然，有些迟疑：“可母后的意思是。这些是想伺候你的。”
景熙帝温声道：“夫妻一体，伺候你也就是伺候我了。”
徐氏即便有些不郁，被他哄得也很开怀，不禁感叹：“你怎么这么会说话？”
他失笑，故意逗她：“何止她们？就连我，不也要好好伺候你么？”
徐氏对这些话已经不会太有羞涩的感觉了，都是做娘的人了，该懂的都懂了。她微微抬头，恰好看见他眸中神色，心中了然，顿时心脏怦怦跳个不停，面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一抹绯红。
她抿了抿嘴，看着窗外一片黑暗，拉着拉景熙帝的衣裳。
景熙帝轻咳两声，正襟危坐，“来得急，还没见过丑奴呢。”
徐氏皮笑肉不笑，“您真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