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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书房中,屋里只点了一尊烛台。
晋王端坐于榻上,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信。
许久,他放在烛台上点燃,扔在一侧的盆里。
宋明轻手轻脚地捧来个食盘,上面放着糕点盒茶水。“殿下,你今日没怎么吃东西,好歹用上一些吧。”
晋王张了张嘴,嗓子有些沙哑。他喝了口温水,“和离书已签,以阿兄的性子,王妃在府里呆不了几天了。若她要走,你要做好府里中馈的交接。”
宋明点了点头,轻声应下。只是语气有些迟疑,“陛下想让晋王妃早逝,又何必再签和离书呢?”
“他这个人,一贯霸道。”晋王冷哼,“便是名义上,都不想让徐氏与王府沾染关系。那和离书,不过是给他自己看得而已。”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过些日子,便放出晋王妃流产的消息吧。”
“若是有空,再将颖隆公主府修缮修缮,毕竟十多年不曾住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没做
太狗了,我好气!
第20章 留宿
光宅坊位于朱雀门街东第三街,西临东宫,北靠大明宫。因辟丹凤门街,分翊善坊半之西而立,因此城坊里面积较小,约为原翊善坊大坊之一半,住户也是不多,平时还算清幽。日子久了,各户之间有了交情,总能说得上话。
这日,新柳巷的几户人家聚在巷头的柳树下,一边摘菜叶,一边闲聊,说的便是最近巷中新搬来的一户人家,门匾上挂着徐府,却不常见主人出来,只是奴仆进退有度,瞧着不像是普通人家。
她们捧着身穿蓝衣的张娘子,想着从她口中挖出些消息。
这位娘子家中种了许多樱桃树,徐府的下人向她买了一些,说是郎主爱吃。
张娘子送筐的时候,便在府里逛了一圈。
她想起前几日的情形,面上不可自抑地露出几分轻叹,“是位年轻的小娘子,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膝下也没个孩子。”
几人了然,怪不得不常出来走动,原来是个新寡。这把年纪,也不过是刚刚守寡而已。
又有位和善的老妇人,慈眉善目,咧嘴开口。“趁着年轻,寻个踏实能干地嫁了,生个孩子,老了也有了指望。”
张娘子点点头,她做媪婆多年了,是有一些想法的。“我寻思着也该如此,到时候探探徐娘子的口风。只是咱们巷里的男郎不多,不好找啊。”
光宅坊小,圈子就小,未婚的郎君,数来数去就那几个。踏实能干的,早早就成家立业了,剩下的,总有七七八八的毛病,看来看去都有点不对劲。
老妇人慢悠悠地晒着豆子,“巷尾不是也搬来了一位王郎君么?在家排行第三是吧。”
年轻娘子抬起头,“大娘,三郎瞧着年纪有些大了,怕是已经娶妻了。”
王家与徐家是前后脚搬进新柳巷的,那王家主人说是父母已逝,在家排行第三,巷中之人便唤他三郎。只是他不知以什么谋生,并不常来,因此并不熟络。
张娘子微微蹙眉,想起那位王郎君的长相,也是难得的英俊,心中一动。她抬头看了看天,端起竹筐,“我先走了,得赶着送樱桃了。”
她回到家,跑到后院,用心地挑拣着樱桃,攒了满满一筐,准备送去。
刚出二门,就看见门外站着高大挺拔的男子,正举手敲门。
张娘子定睛一看,有些惊讶,“王三郎?今日休息啊。”
王三郎点点头,温声道:“听说您是有名的媪婆,想请您说媒,不知是否有空?”
“当然可以。”张娘子将竹筐盖上,“进来说吧。”
她只是普通人家,没有什么繁琐的规矩,见他进来,便倒了杯茶水,“王三郎,你还没娶亲啊?想找什么样的?”
王三郎轻笑,并未动那杯茶水,他在外面很谨慎,基本上不入口的。“早年忙于生计,娶过一妻。她不太好,早早去了,我也不曾续娶。如今安稳下来,便动了成家的念头。”
他将户籍和房契都拿了出来,一一让张娘子过目。这是说媒的必要条件之一,总要把该有的都拿出来,让人家看看诚意。
张娘子果然很满意,笑道:“那你有属意的么?”
王三郎莞尔,指腹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我与徐娘子先后搬至于此,那日惊鸿一瞥,心中惦念,还望张娘子好生说道说道。”
张娘子微微凝眉,“我只能帮你探个口风,若是徐娘子不愿,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王三郎点点头,又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推了过去,“劳烦。”
这一锭银子约有十两,张娘子爱不释手地在手里把玩着,“放心放心。”
她送走王三郎,回屋抱着竹筐,敲响了徐府的大门。
徐娘子爱吃樱桃,吃得很凶,隔三差五都要下人去张娘子那里采摘。她嘴也甜,总说市面上的樱桃没有张娘子家的好吃,听得张娘子心里很舒服。
她往年都是拿去市面上卖的,只留下几棵留自己吃,今年碰上徐娘子,剩下的都给她留着了。还怕下人毛手毛脚,一定要自己亲自采摘送过来。
徐氏这会已经在前堂处等着她了。她靠在凭几上,跟前站着一只小狗,温热的手掌轻轻抚摸它的皮毛,另只手里还抱着本书,念几句,停一下,问小狗记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