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太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南阳侯若是封王，他去了封地，世子就得留在京城，如此一来，六公主也就不用远嫁。
“所谓“天子近臣”，便是指帮着皇上决策，能替皇上排忧解难，而不是挟恩求报，把皇权都不放在眼里。登位二十载，皇上还是得依仗萧家，那他如何治天下？”吃斋礼佛的太后说到这句话时，颇有些睥睨天下的傲气。
叶春雪轻叹，站在萧家的立场来看，这何尝不是飞鸟尽、良弓藏！
“姑祖母说的没错。”她赞叹道，“姑祖母英明，只怪阿满太愚钝了。”
“不过……”她迟疑着道，“您让叶家怎么站队呢？”
叶老太君顿时领悟，这才是太后娘娘的目的。
果然，太后露出了狐狸般的笑意，“皇帝的意思是，让你们叶氏一族支持宁王，毕竟宁王可是军中出身，由他掌兵权名正言顺。”
“啊，可宁王殿下不是感染风寒，一病不起，如今还在卧床……”
“正因为如此，他才很适合担这个责任。”
叶老太君愣住了，她没有料到太后会说出这番话，“您说……宁王很适合？”
“别忘了，宁王的虎威军副帅可是太子，正因为宁王如今卧床不起，那兵符就相当于交到了太子手中，如此一来，南阳侯肯定不会生疑，而且……”太后压低了声音，“虎威军的军政一向是太子负责，南阳侯也插不进去手。”
原来太后打的是这个主意，叶老太君终于明白了。
“太后娘娘，我们叶家不同于其他世家，若真是提了宁王，万一将来被人抓住了把柄，我们叶家岂不是会被连累？”叶老太君有些犹豫。
听到这里，叶春雪掩口，几乎要惊叫出声。
她明白了，明白在那些梦里头，叶家为何会惹来杀身之祸！
就是这里，就是这一幕她不曾梦见的场景，为她有朝一日打进冷宫，叶家凋零埋下了伏笔，叶家也因此从盛极一时沦落到家破人亡的局面。
叶春雪咬紧牙关，双眸含泪。
叶家，这就是叶家的宿命吗？即使她不做太子妃了，不会成为谢星阑的皇后，却仍然无法避免。
这样的噩梦从未间断过，她每晚都会在噩梦中挣扎，恨不得立马从这个恶梦中逃脱。
但她不能。
她不能在太后的面前冲上去，让她的祖母别答应这事。
第89章 逼站队
叶春雪死死地盯着叶老太君，生怕她的祖母会答应此事。
听到叶老太君不打算站这个队，太后沉吟片刻，“这个嘛……老嫂子，你觉得太子值得信赖吗？”
叶老太君想了想，“虽然太子年纪尚小，但他的确很聪慧，尤其是对国事的见解极其深远。”
“既然太子如此聪明，他当然知道如果他的外家过于强大，即便将来他登上大宝，朝廷里的大部分官员，还是会站在南阳侯的一边，因为他们需要南阳侯这棵参天大树保护他们，而不是太子。”
太后嘴角浮起一丝冷冽的弧度，“若是兵权在自个的手里，就算有不轨之心，太子若执掌朝政，最多半年就能平定叛乱，但南阳侯一旦称了藩王又掌着兵权，只怕一年内就能平定四方……到时候，太子想要坐稳江山，恐怕要费很大周折。”
“太子不傻，他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叶老太君神色复杂地道，“所以太子终究还是和他父皇联手对付南阳侯了。”
“太后娘娘，不是我们叶家不愿意站队，而是我们叶家一旦选择支持宁王，哪怕只是明面上的，就等于背叛了皇上和太子，将来若是有人以此攻诘我们叶家，叶家怕有灭顶之灾啊！”显然，叶老太君也想到了这点，为难地说。
太后笑了笑，眼中闪现出精芒，“放心吧，哀家自会帮你们。”
说完，太后从袖袋里拿出一份密函递给叶老太君，“老嫂子，这是皇上准备的遗诏，你收好了，若真有那样的事情，到时候按照遗诏去做就行。”
“遗诏？”叶老太君脸色微变，震惊地看着她。
皇帝尚在世，竟然就准备了遗诏？
“没错，这就是皇上为他身后事准备的遗诏，在内阁备案存档的诏书。”太后把玩着玉镯，淡淡地道：“老嫂子，这些话，哀家原本不该跟你说，不过念在咱们都是叶家人，昔日情谊的份上，哀家才忍不住提醒你一声。”
叶老太君接过遗诏，仔细地翻阅一遍，顿时感觉心头压着一块巨石，几乎喘不过气来。
“皇上，早已经料到有这么一天……”她叹息了一声。
“所以，你不必担忧会受牵连，毕竟，皇上提前准备这封遗诏并非无的放矢，他已经做足了安排，而且，皇上还告诉了哀家他的计划，希望哀家能全力辅佐新君。”
叶老太君心头的重石慢慢地卸了下来。
既然皇上早就预防了可能会出现的局面，而叶家作为忠臣之后，皇上的外戚，又怎么可能不竭尽所能为国效忠呢！
她郑重地把密函收了回去，再抬眸看向太后，语带感激，“多谢娘娘指点。”
太后和蔼地一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哀家也一直都记得自己姓叶，所以才忍不住劝你们一句，毕竟这关系到叶家一门数百条性命啊。”
“娘娘教训的是！”叶老太君拱手，神态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