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堂沉默了片刻。
他想过很多原因，没想到白兰竟然是被他的假身份——“半山居士”的替身迷惑，是因为明面上，她就是“半山居士”妾室的原因？
陆锦堂冷冷道：“你打算怎么办？把我的消息泄露出去吗？”
白兰摇头，“属下没这样想过，属下觉得主公迟早会离开大周，届时大周的局势会变化莫测，属下若是把那些消息告诉宫里的人，等于让他们防患未然，真真假假的先斗个你死我活，也有利于主公的大业……”
“听起来你倒像是一片忠心。”陆锦堂嗤笑一声，“这些年，大周皇帝没少暗戳戳的派人监视这边，我每次外出，总会遭遇刺杀，你不知道吗？”
白兰不语。
陆锦堂继续说道：“他们既然敢动手，就不怕被发现。你难道没想到那样做的后果？”
白兰凄然一笑，“属下知道背主的后果，所以不敢狡辩什么，听凭主公处置。”
***
白兰拿着陆锦堂交给她的密信回了房间。
她坐在窗前，盯着桌上摆放着的一盆花出神，这是从假半山居士那儿带来的花，名唤月季。
她突然想起了那个假半山。
那天夜里，半山居士喝醉了酒，搂着她说，“你像仙女一般，我最喜欢的就是你。”
他说他最喜欢她，说他会好好待她。
她知道那张脸后的人不是主公，可是他有着半山居士的脸。
她迷惑了，她迷失了。
她倒在他的怀里。
她也愿意相信，他会好好待她。
可惜，他骗了她。
这些年，她跟随他东奔西跑，他却始终对她不肯坦诚，可她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
想到腹中尚未成型的胎儿，白兰痛苦地闭上眼睛，心里涌起浓郁的悲哀。
忽然，她睁开眼睛，目光落在了桌案上的茶壶。
她犹豫片刻，走过去，端起茶杯凑近鼻翼间嗅了一下。
她微微蹙眉，这茶壶是她刚换的，并非之前那一壶，可她闻到的味道，却是之前那茉莉花茶香，她记忆中，有这种味道……她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缓缓揭开壶盖。
顿时，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她怔愣，不由得捏紧了手指。
这是毒药，她认识的，是毒药的味道。
她不懂医术，也不擅毒理，可她认识毒，也学过一点皮毛，这味道正是毒药的味道。
白兰颤抖的双腿软了下来，跌坐在椅子上。
她呆滞的目光渐渐清晰起来，慢慢变得凌厉。
她望向窗外，阳光灿烂，鸟鸣虫啼，一切都很美好。
但是这些美好的东西下方，隐藏着肮脏阴险的龌龊，令人作呕。
那个假半山是奸细，他利用她接近主公，传递消息，他究竟想干什么呢？
白兰捂住胸口，感觉浑身冰凉。
她想过自己被假半山利用的可能，却始终不愿深想。
白兰颤抖着，将盖子慢慢扣上。
她捂着胸口，几度想要吐出来，才强忍着将茶壶搁下。
可她仍旧不死心，站起来，朝门外走去，想找假半山问问清楚，可是她走到院中，脚步猛地僵住。
她看到，有人正从门外走进来。
是个年轻男子，穿着黑色的衣裳，头上戴着帷帽，只露出了线条优美的下颌与削薄的双唇。
他迈步进入屋内，目光扫向她的方向，语气淡漠：“你就是白兰？”
“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他走到桌前，拉过椅子坐下，“我今日来，是来告诉你，你应该做什么。”
白兰戒备地看着他，“我不认识你。”
男子扬了扬嘴角，“你不想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吗？”
“你胡说！”白兰怒斥一声，却下意识地护住肚子，“我根本就没有怀孕，你休想污蔑我！”
男子呵笑一声：“我是否污蔑你，等见到主公，你就会说真话了。”
白兰脸色惨白，身躯晃了晃，“你是说……”
“他已经知晓你的秘密了，”男子平静的道，“不仅如此，他还打算除掉你和肚子里的孩子。”
白兰身形摇晃，“不……他答应过我的，他说……他会对我和孩子负责的……”
“那是在没有暴露之前。”男子道，“现在他已经知晓你暴露了，还留着你，岂不是自寻烦恼？”
“不……”白兰泪水盈眶，“我要去见主公，我求求你让我去见主公吧！”
男子看了眼外面的天空，“主公那边，你就更不用抱任何希望了，背主者死，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死？”白兰怔住，“怎么会……主公刚才明明说了让我将功赎罪，他明明说过……”
男子道：“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自己帮主公做了那么多事，他就会饶恕你的背叛？错了，他恨透了你背弃他，恨不得你死无葬身之地。”
白兰不断摇头，“不、不可能……”
“有何不可能？”男子讥讽道，“主公最恨人背叛，你以为他真的会念及情分？他不会。”
“他不会的……”白兰喃喃重复。
“他会的。”男子笃定道，“你不必再费力气了，你只需照着我说的去做……”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