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姑娘回来了?”
“庆姑娘这趟江南之行辛苦了啊……”
“庆姑娘……”
芳草紧紧跟在庆慈身后, 见一众人高马大的带刀衙役主动同自家姑娘说话, 热情得如同清潭老家坊间的卖菜大爷,表情已经傻了。
这儿可是京兆府啊!全大魏最高的衙门地界了……姑娘在京城竟然混得这么敞亮么?
“庆姑娘请大家吃糕点, 拿去拿去, ”房丰将糕点递了出去, 哄走了众人,对庆慈道, “这糕点包装纸上的招牌看着眼熟,庆姑娘难不成是在京中大街买的?”
庆慈幽幽道:“就是刚刚门口死人的那一家。”
房丰问:“莫非刚刚姑娘也在?”
“在的,而且我和芳草一起远远看到那人掉了下来。”
房丰闻言也很惊奇:“姑娘竟然是目击者?”
庆慈颔首:“确实是巧了。”
“大白天的,真不知道这人爬那么高作甚, ”一旁张联摇头道, “已经派人去通知家人了,估计一会就来认尸了。”
“张大人觉得是意外吗?”庆慈问。
张联一愣:“屋顶上只有他一人, 应该就是脚滑了一下吧?”
脚滑了吗?庆慈回忆那一瞬间, 似乎并没有感受到那人有任何脚滑的反应,反而更像是……对, 更像是一个毫无生气的物体,失去了某种束缚后, 直接掉了下去。
难不成不是意外?
庆慈脑子里闪过这一念头, 姚千同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庆姑娘莫不是觉得哪里不对?”姚千同显然听见了刚刚庆慈的问话。
“久不见面, 姚大人安好, ”庆慈对他一礼, 笑道,“也不是不对,我就是觉得那人看起来不像是意外掉下去的,当然,事发突然,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有庆慈往日破案的准头在,姚千同立刻提高了关注度。
他捋了捋胡子,看向张联和房丰,问:“今日的事情到底什么情况?”
房丰忙解释道:“是巡捕营的赵迦派人来说有人死亡,咱们的人马急忙赶来过去,赵迦说已经检查过了,人是失足坠楼而死,身上的伤痕都是摔伤。当时京中大街百姓太多,属下们就赶紧把尸体给带回来了。”
姚千同一顿:“赵迦回来了?”
庆慈不认识这位赵迦是谁,但话里话外似乎便是今日见到的巡捕营那个领头的男子。
只见下一刻,姚千同吹胡子瞪眼起来:“赵迦又如何?他说是坠楼便是坠楼?冯治呢?找他验过未曾?”
张联低声道:“回大人,冯治今日告了半天假,说是下午来。”
“府里人手本来就不够,这小子最近怎的接二连三告假?”姚千同说着,直直看向庆慈,语气似乎十分无奈,“庆姑娘,既然你在这儿,要不……”
庆慈一眼便看透姚千同早就打定主意希望自己过问此事,不过她本也想去看看那坠楼男子的情况,便莞尔一笑,顺着他的意思,乖巧道:“姚大人,请吧。”
一行人去往衙门后院当初摆放吕建轩尸体的那间偏房。芳草胆子小,站在门边不敢再往前进,庆慈便拜托衙役朱永陪着她在院中等候。
等到进了房间,庆慈一眼便看到那位坠楼男子的尸体,放置在房间中央。她几步走近了,终于看清对方的模样——是一位相貌普通的男子,二十多岁,正常身材,脑后的淤血染红了垫子,身上的粗布衣服倒是完好,乍一看,还真没什么特殊。
庆慈大概检查一番,直起了身。
姚千同问:“庆姑娘可查出什么来了?”
庆慈道:“粗看一番,死者确实只有外伤,且致死的伤口便是后脑勺砸地的那一下,头骨已经碎裂了,人几乎是瞬间便死去。且只观此人面相,不像是有什么疾病的样子。至于有无内伤,得等冯治解剖了才知道。”
尸体初验没验出蹊跷,姚千同的心稳了一些。几人出了偏房,刚来到前厅,一位衙役来报:“大人,有家属来认尸了。”
“带人去认,认完了叫来回话。”姚千同道。
“是!”
过了有一会,一男一女抹着眼泪来了前厅,见了穿官服的姚千同,立刻跪了下去。
芳草盯着二人,轻轻拽拽庆慈的衣袖,小声道:“姑娘,他俩哭得并不是很伤心啊。”
庆慈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别乱说话。
芳草吐吐舌头,不吭声了。
“起来回话,”座上姚千同道,“先说说你们二者是何人?与死者什么关系?”
庆慈也在仔细打量面前这二人。两人都是三十多岁,应当是一对夫妻。女的身形有些微胖,一直掩面嚎哭,只能看到半边脸。而一旁男子哭得有些滑稽,眉眼之间看起来与死去的男子有些相像。
只见那男子“哽咽”开了口,道:“回大人,小的名叫汪友俊,这是内人韩氏,死去的正是小人的弟弟,叫汪友良。”
“行了,本官问话,要哭待会再哭,”姚千同也被这二人假哭的模样气到,厉声问,“你兄弟好端端地今日为何要爬到京中大街的店铺房顶上去?”
汪友俊揉揉眼,目露迷茫:“回大人,小人实在不知。”
“你不知?那韩氏呢?”
韩氏点了名字,同样迷茫地摇摇头:“回大人,民妇同样不清楚。”
“那你兄弟近日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没有?”庆慈忍不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