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傍晚了,庆慈抿唇, 心道不知道张联和房丰查到什么没有。
许是心中惦记汪友良的案子,到了晚上,竟然一闭眼便是汪友良从房顶上掉下来的场景,连带着整夜都没睡安稳。
第二日一早, 庆慈便早早爬起来, 想要在去医馆前再去京兆府打听一番。芳草无奈,只得跟着同去。
京兆府里, 姚千同满脸疲惫, 似乎同样一夜没睡好,见了庆慈早早便来了, 语气无奈道:“庆姑娘,还真被老夫给说准了……”
庆慈一怔:“姚大人, 发生了何事?”
一旁张联道:“昨日之事不是意外, 汪友良并非失足掉下房顶, 他是被人杀死的。”
这话立刻把芳草吓一跳, 她小声困惑道:“可是奴婢跟小姐看到那人的时候, 屋顶上只有他一个人,别人是如何杀他的呢?”
张联道:“昨日冯治下午回来,给汪友良验过尸了,他身体很好,确实没有其他毛病,只不过,冯治在他的的脑袋里发现了一枚铁钉。”
庆慈大骇:“铁钉?”
张联解释道:“这枚铁钉已经完全入脑,死死卡在脑中骨缝里,应当是用很大的力气,或者极快的速度才能造成的结果。由于汪友良后脑勺的头骨已经粉碎成好几块,加上当时伤口血肉模糊,因此姑娘昨日初查的时候,只看外观并未曾看出来。”
庆慈很快便想明白了:“这么说来,是有人在远处用了暗器?”她立刻想起,她见到汪友良掉下来的那一瞬之前,视线里有道白光一闪而过。
朗朗白日,恰好还能看见一道白光……莫不是凶手的暗器反光造成的?
庆慈蹙眉,京中大街两边店铺林立,汪友良人在三层的屋顶上,后脑勺中了暗器,那么凶手便极有可能当时就在对街铺子的房顶上。
“需得派人去糕点铺子对面的几家店铺房顶查看。”庆慈道。
张联忙道:“姑娘跟大人想到一起了,方才大人已经让郑烨两兄弟带人去了。”
庆慈点头,又问:“房大人昨日在糕点铺子房顶上发现了什么?”
房丰道:“房顶倾斜得厉害,确实没一处好落脚的地儿。我爬上去看了,汪友良掀开了很多瓦片,还将瓦片都翻了过来,确实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瓦片是什么样的?”
房丰道:“就是京城最常见的瓦片,常规式样和大小,整条京中大街的店铺基本都是用了这样的瓦。”
庆慈蹙眉,这汪友良将瓦片全都翻了过来——难道瓦片上会有什么信息不成?
“莫非是谁把重要东西刻在这家糕点铺子房顶的瓦片上了?”庆慈思来想去,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只见房丰伸了伸胳膊,又拍打了下他的后腰,抬头叹气道:“可别提了,昨日我一口气将那糕点铺子房顶的所有瓦片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任何信息,最后又一块一块给人家重新铺了回去。这可倒好,白白给人家修整了回屋顶。”
芳草捂嘴笑了起来。
庆慈也莞尔,又问张联:“张大人找到汪友良的那几位朋友了?”
张联摇头:“昨天跑了场空。刘隆昌不在家,说是同表哥一起去了隔壁县城送货,今日才能回来。而那个单同辉,是京城百胜楼的小厮,据百胜楼的管事说,汪友良有时会来百胜楼玩一玩,另外,这个单同辉已经两天没有出工了。我们去他的住处找了,也没有见到人。至于那位神秘的七爷,问遍了所有人,目前没有任何线索。”
庆慈眨眨眼,问:“百胜楼是何处?”
“是京城一处知名赌坊。”张联答。
汪友良还同赌坊的小厮来往多年?庆慈了然,难怪昨日韩氏说汪友良“整日思索不劳而获”,想来她是知道汪友良有赌钱习惯的。
案子似乎又卡住了。
没有进展,庆慈只得告别众人,带着芳草往自家医馆走去。
行至京中大街,远远又瞧见了昨日那家糕点铺子。胖掌柜站在店门口,正与人说这话,看面色也没有了昨日的闷躁。有行色匆匆的客人进店挑选,胖掌柜忙撇了聊天,进屋招呼生意去了。
芳草道:“谁能看出这里昨日死了人呢?”
庆慈颔首。确实,这儿是京中大街,全国的客商游人每日如织,一个人光天化日下被人杀害,但很快也就不再被人记起。
二人往前走了几步,庆慈忽然又顿住脚,将视线转向对街。
对街一侧是与糕点铺子同样规格样式的店铺,俱是三层结构,高挑屋檐。庆慈等了等,果然,下一刻便见郑烨和几位衙役的身影出现在其中一家丝绸铺子的房顶上。
几人正弓腰仔细检查着什么,但从庆慈的角度,也只能时不时地看见几人的半个脑袋。
芳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问:“姑娘也认识这几位衙役?要同他们问话吗?”
庆慈哭笑不得,抬手捏她的脸颊:“你还真当我是京兆府名誉衙役呀?”
芳草吐吐舌头:“我看姑娘这么上心案子,还以为姑娘喜欢破案呢。”
庆慈摇摇头:“我原本只是担心这案子会不会与江南那边有牵扯,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没有关系的。”
“姑娘这是担心与北疆王有……”
芳草话没说完,庆慈便捂住她的嘴,笑嘻嘻道:“你小孩子家的,便不要操心那么多了,抓凶手有京兆府呢!”说着,放下手,拽着她的胳膊,“走,昨日糕点没吃成,咱们重新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