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单同辉还真是个人才……三人一时面面相觑。不过,从这绣娘话里不难知道,单同辉似乎有了离京的打算。
庆慈转转眼珠,问:“你同这个七爷如何认识的?”
绣娘道:“去年有一日我走在街上,几个闲汉拦住我,一直对我言语轻佻,是七爷出现,助我脱了身,我们自此便认识了。”
“你们是打算成亲?”房丰问。
绣娘点点头,又忍不住悲从中来:“若不是七爷这半年一直忙,说不定我们年初便已到繁州成亲安家了……七爷今日也便不会死了。妾是孤儿,好不容易觅得一位良人……哪知妾如此薄命呜呜……”
“他平日都在忙些什么?”庆慈问,“你见过他的朋友吗?”
“七爷没细说过,但男人在外,忙得自然是大事,”绣娘抹泪,“特别是这半年,七爷一直出入各大文玩字画古董行,说是在找一件厉害的物件。若是能找着,便是下辈子也不愁吃穿了,”她又道,“至于朋友,七爷没领我瞧过。”
能让人下辈子再也不愁吃穿的宝贝——这就应当是汪友良和刘隆昌一直在找的东西吧?
庆慈眨眨眼:“那你知不知道七爷这半年一直在找什么东西?”
绣娘犹豫一下,没说话。
张联眼尖,见她隐瞒,声音又是一高,语气严肃起来:“京兆府查案,不得隐瞒!”
绣娘吓一跳,磕巴回忆道:“其实是听七爷醉酒自言自语过一次,似乎叫……什么文玺……妾也只是无意听到的。”
“他找到了未曾?”庆慈问。
谁知绣娘点头,流泪叹道:“三日前清晨,七爷激动跑来找妾身,说是宝贝终于被他给找到了,挣到的钱会够他买个新宅子,届时与妾回繁州亦可安心生活,妾亦不用再日日做这劳神费眼的绣活了。”
文玺?听起来倒像是古玉刻章一类的东西……这便是使得汪友良、刘隆昌和单同辉三人丧命的真正原因么?
庆慈默念,心中感慨,不知王爷知晓不知晓这个文玺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88章 婉娘
◎她来晚了◎
“这个文玺你见过么?”庆慈问。
绣娘摇头, 哭声渐轻,她抽泣答:“妾只是听七爷醉酒后说过一嘴,往日里并不过问七爷的生意。”
“这三日你便再也没见过他了?”
绣娘低头拭泪,看着身边单同辉, 低喃道:“原来那日便是我同你的最后一面了……”
庆慈见她伤心到有些自说自话, 心里也不好受。
不过照这绣娘说法,三日前单同辉仍在京城出没, 而京兆府搜了好几日却完全找不到他的人, 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房丰问绣娘, 绣娘却说不清楚单同辉的住处。
房丰不信:“你们不是马上就要成亲了?你却不知他住哪?”
绣娘止了哭声,轻声道:“妾问过一次, 但是七爷说他在京城有仇家,离京前有些事情妾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妾身一人也不好出入男子家里,因此往日里都是七爷来找妾。”
房丰颇为无奈:“这话你也信?”
绣娘抬眸看向房丰,温柔的视线里紧紧缠着一股坚定, 她反问道:“为何不信?七爷是做大事的人, 我二人确实尚未成亲,但就冲七爷就能将每个月挣得的银子都给交给妾身这一点来说, 已经是对妾身足够的信任与尊重, ”她看一眼地上的单同辉,目光隐隐留恋, “妾身太知晓挣银子的难处了,妾身当然信他……”
还以为单同辉是欺骗这绣娘的感情渣滓, 没想到那厮言语行为倒是真真假假掺着来。这让外人看来, 反而隐约能出窥见单同辉的一丝真心。
庆慈试探问她:“可否告诉我们, 他每月能给你多少银子吗?”
绣娘眼神看向虚空, 倒是十分坦白, 说:“每月一百至二百两不等,三日前清早七爷来找,甚至给了妾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说只是定金的十分之一,过几日他会拿到其余的银子……林林总总算下来,也足有个三千两了。妾身一直攒着,就等着回繁州买宅子,与七爷好好过日子……”
她顿了顿,又轻轻重复了句:“我们马上就能好好过日子了……”
三人对视一眼——单同辉一个普通小厮,竟然这么有钱?他到底还在做些什么?
玉衣坊还要做生意,单同辉的尸体一直搁房间也不是个事儿。庆慈检查了一番后,张联唤来几名衙役,打算将单同辉的尸体带回京兆尹。
绣娘自始至终一直跪坐在单同辉身边,见几人来抬单同辉的尸身,有些怔然,但她没有失态,只是不舍地抬手抚摸单同辉脖颈上的勒痕,哀恸问道:“大人,您还未告知妾身,七爷到底是因何而死?是谁杀了他?”
张联安慰道:“一切还得再细查,但是……有些复杂,不便透露。姑娘先节哀吧,届时有了结果衙门会派人通知你。”
绣娘木木点头,欲言又止了片刻,又低声道:“那银子怎么办?”
房丰道:“若是衙门查明他的银子来源没问题,银子他既给你了,便还是你的。”
绣娘闻言,似乎轻轻松了口气,她点点头,又看了单同辉一眼,慢慢松开了拽着对方衣物的手。
几名衙役立刻将单同辉的尸体抬走了。
“官府会安葬他吗?”她盯着几人走出房间,忽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