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小厮附和道：“这位姐姐，这就是狼皮。”
“啊？是真的狼皮？”芳草吓一跳，再看那帽子就觉得似乎真的是一头活狼在盯着自己，“小哥，让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这狼看起来更像活的了。”
小厮笑道：“是师傅们手艺好。不过，当初这狼身送来的店里的时候，师傅们俱吓了一跳，说还未曾见过身量如此大的狼，”又看向庆慈，道，“姑娘放心，这狼头是师傅们手工做的，并不是原本的狼头，所以看起来可爱为多，并不吓人。”
庆慈一见这灰狼造型的软帽，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她见过这头灰狼龇牙咧嘴的原身，自然清楚原本这狼有多凶狠。再看芳草手上的软帽，狼头更像是一只幼年小狼，确实是可爱居多。
陈记这家铺子的师傅手艺确实厉害。
庆慈摸着这套狼皮暖具，想起距离法觉寺后山那日确实已经半年有余。
萧静在那个时候便打定主意将这灰狼送给自己？
不是吧？
那个时候，他们二人也不过是刚算熟悉些，顶多共患难了一次而已……这人竟然那个时候就惦记上自己了？
庆慈被自己的假想惊到，忍不住咧嘴笑了，她心中默默打定主意，再见面一定要好好盘问萧静一番。
只是她未曾想到，这一面见得如此之快——
芳草给陈记的小厮包了赏银，将那箱子暖具先行收了起来，庆慈用了饭，二人一起坐车去无恙阁。
日头已经升高，需要戒严的街道早早便有巡捕营的人马在路口分批驻守。也有百姓聚在旁支小道等着看热闹，毕竟异国使臣进京这种场面难得一见，人人皆有八卦的心思。
庆慈一行绕路赶到无恙阁，比往日多废了一刻钟。无恙阁自身地势绝佳，是一会仪仗队伍的必经之地。
芳草早早在三楼的窗边搬了凳子，就等着居高临下看热闹。
庆慈在旁擦拭医箱里的各类器具，见芳草频频望向远街，忍不住道：“你这样生等不是浪费时间？待人马快到的时候，定会有大动静，届时再看也不迟。”
芳草困惑道：“可姑娘，巡捕营的人昨日来通知时说，戒严时间截止巳时，眼下巳时马上就过了，怎么还没见动静呢？”
庆慈道：“这样大的事情，流程繁杂，说不定是哪里被绊住了。”
“哦，”芳草悻悻从窗边走来，困惑道，“姑娘不好奇吗？说不定待会能见到王爷呢？”
“怎么会？召南国来的是国师，连王公贵族都算不上，以王爷的身份怎么会去迎接？出城迎接的人是礼部新任的尚书顾子悠，王爷此刻在宫中，午时他们有宫宴，下午估计会商讨国事，”庆慈叹道，“这几日王爷会很忙。”
芳草拖长了古怪语调，笑嘻嘻道：“姑娘如今对王爷的形踪真真了如指掌啊——”
庆慈忍不住抬手拍了她一下，嗔道：“芳草，从早上起来你便阴阳怪气，是不是故意的？”
芳草被打了也乐呵：“奴婢说话向来如此，是姑娘心虚还差不多……”
“你！”
庆慈气得去捉她，芳草便绕着桌子跑，两人正笑闹着，楼下窗外传来一阵急速的马蹄声。
打闹的两人同时一愣，京中大街都封了，谁敢在这时候纵马？
这时，楼下大堂传来赵迦急切的喊声：“庆神医可在？出事了，在下需要庆神医相助！”
庆慈一听，拎着手边医箱，匆匆下了楼。下到一楼，便见赵迦站在中央，面色焦灼，他一身银色铁甲，胸口和脸颊都沾了鲜血，腰间挂着的一把宝剑，其剑鞘上亦有一个血淋淋的手印子。
“赵大人受伤了？”庆慈一怔，“出了何事？”
赵迦忙道：“非是在下的血，庆神医，召南国国师在城外被刺杀，伤到了胸腹，流血不止，眼下危在旦夕，人也挪不得，宫内太医离得远，一时过不去。事关重大，在下斗胆恳请庆神医前去救治！”
召南国国师被刺杀？
庆慈连忙道：“赵大人赶紧带路。”
两人马不停蹄，一前一后便出了无恙阁。
芳草和周正站在门边，见庆慈拎着医箱头也不回便去了，二人面面相觑，心底俱慌了神。
周正担忧道：“也不知城外什么情况？赵大人那一身血，定是战况激烈。若是那刺客没抓到……东家岂不是有危险？”
芳草一听，想到清晨庆慈的话，忙道：“掌柜的，我去京兆府一趟！”
无恙阁离京兆府不远，可京中大街戒严，芳草只得绕路。等到了京兆府，已经是午时了。京兆府内今日留置的正是张联。对方见芳草气喘吁吁，孤身前来，也是一愣：“芳草？你怎么来了？你家庆神医呢？”
“发生何事？”
此时，一位金鳞甲走了过来，芳草一见对方是眼熟的模样，连忙上前，气喘吁吁开了口：“快……姑娘去了城外……国师遇刺……找王爷……”
金鳞甲一惊，转身立刻出门。
这边庆慈坐在马车里，悄悄撩起窗纱看向街外。整条京中大街空空荡荡，唯有她这辆马车，以及身前赵迦的马儿在跑。
两边路口远远聚集的百姓，听到动静全都看了过来。虽然只有错身的一个照面，但庆慈清晰地从每个人惊愕的眼神里看出——所有人都知道——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