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联忙问:“什么方子,庆姑娘请说。”
“瞿麦、通草、桂心、牛膝、榆白皮,这几样若是组合在一起,是一个不常见不常用,实际很有效的古方。”
张联问:“治什么病的?”
庆慈摇摇头,沉声道:“不是治病,是堕胎。”
堕胎?众人一愣。
庆慈点点头,继续道:“掌柜的说因为瞿麦和榆白皮无货了,被赵欢骂,可见这两样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因此依我看,赵欢买这些药的目的便是配出这副堕胎药的可能性更大些。”
众人回过神来——所以赵欢是将堕胎药的药方混在一些普通药材里,营造一种备货的错觉?
“这人倒是精明啊。”一位衙役叹道。
精明吗?
庆慈疑惑道:“若是赵欢当真是个精明人,行事小心,又何必昨日和今日在百忍堂和无恙阁乱发脾气,凭白惹人注意呢?且有些小药铺都有配好的成品堕胎药偷偷出售,赵欢悄悄去买便是,为何还要兴师动众、多此一举来掩饰呢?”
张联沉吟,问:“大概是因为那女子的身份特殊,他才想出避人耳目的这一招也是有可能。”
庆慈却反问:“就算身份特殊,想行事不留把柄,这家买不着换一家买便是,且堕胎一事对女子而言,一定是急中之急,刚刚房大人却说赵欢昨日下午还去听曲,赵欢这人看起来根本就不着急。”
“庆姑娘的意思是?”
庆慈一字一字道:“这个赵欢很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要买的药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也无人催他,”她顿了顿,“由此可以推断,这药方很可能是别人要求他帮忙购置齐全的,那人可能身份特殊,可能不便露面,总之对方没有告知赵欢真正的目的。另外,能配出这个古方的人,一定通晓医理,不然这一大堆药材买回去,普通人根本分不清什么是什么,更别提用量和用法了。”
众人听罢庆慈的话,纷纷点头。
此事夜幕已经初临,环城河水冬日流动缓慢,似乎要结冰。水面似一面镜子,倒映着熠熠光亮,一副梦幻景象。
庆慈顺着光亮,抬头去寻那来源,一抬眼,河对岸“翠香楼”三个字在夜幕里被四周灯笼照得分明。
“我能同大人们一起去翠香楼看看么?”庆慈心中忽然升起一阵好奇,她想知道是谁给赵欢的药单,也想见识一下能配出这个古方的人。
庆慈破案能力在京兆府有口皆碑,她主动愿意帮忙,众人自然乐得答应。
一行人绕过环城河东桥,往翠香楼走去。
翠香楼内,梁夫人正同萧静汇报近日京城各处动静,燕然在门外叩门,道:“王爷,庆姑娘来了。”
萧静脸上难得愣怔,他心中滚过一丝奇怪的感觉——燕然这话说的,好似自己正在喝花酒,正门夫人打上门拎着棍子似的……
梁夫人比他反应快,惊喜道:“便是那个药王谷的女神医么?”随即看了眼萧静,嗔怪道,“王爷做什么了?怎么让人家小姑娘家的寻着找上门了?”
萧静搁下手中茶盏,让燕然进来。
“庆慈来翠香楼做什么?”他问。
燕然道:“跟着京兆府的人来的,想来是来查案了。”
“京兆府?”梁夫人道,“莫不是今日那位死去的年轻公子的案子?”
萧静:“死去的年轻公子?”
梁夫人道:“今日下午,我走过客房,见三楼拐角那间客房的房门敞着,待等半个时辰后我从顶层下来,那间房门依然敞着。我觉得好奇,便走过去看一眼,谁知便看见那位住了一个多月的年轻公子,胸中插了一刀,倒在房间地上……”
萧静蹙眉:“梁夫人刚刚为何不说?”
梁夫人无辜道:“这不是还没同王爷说到么?”
萧静道:“将那年轻公子的信息予本王说一说。”
庆慈同众人踏进翠香楼,第一反应便是——京城果真富庶繁华,就连娱乐场所都是卧虎藏龙,一个赛过一个的华丽,她此前以为天鸿阁已经够金碧辉煌了,没想到同翠香楼的规格相比,天鸿阁竟然还稍稍落了下风。
翠香楼的掌柜一见官府的人又来了,连忙将人引到一边,熟练避开厅堂里正在奏乐的琴师表演。听到张联提出要去那出事房间再看一番,掌柜的便亲自将众人带上了客房三楼。
庆慈一踏出台阶,便看见拐角有间客房门上贴着官府的封条。
“便是这间。”张联道,示意衙役们揭开封条。
庆慈一进这间房,立刻闻到一丝淡淡的花香。她环顾四周,这个房间饰物精美,家具考究,房中央是一摊已经发黑的血迹,四周地面干干净净,墙角倒是有两瓶半人高的八角金盘,比手掌还大的叶片绿油油地,养得很好。
只是看遍整间房,并无一盆带花的植物,庆慈皱起秀眉,刚刚那缕花香是哪里来的?
她在房间里四处走,眼睛暗暗搜寻,耳朵还仔细听掌柜的同张联房丰二人谈话。
“大人,不知赵公子的案子查得如何了?”
“有些许进展,”张联问,“赵欢平日可有与女子往来?”
果然,掌柜的道:“小的是撞见过两次,但那女子进出都带着帷帽,小的不知赵公子与那女子究竟是何关系。”
“今日那女子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