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州?庆慈瞪大眼,那不更是加重了怀疑的可信度么?
如果真是张艺蓉……庆慈恍然大悟,张清风被捕,张家人都抓了七七八八,她现在身份被通缉,自然不便人前露面。
萧静问:“这女子今日可曾来过?”
小厮忙点头:“回王爷,来过的,就是下午的时候。”
“难怪她要找赵欢买堕胎药……”庆慈凑近萧静,掩口低声道,“王爷,我都要忘记还有张艺蓉这号人物了。”
她心中暗道——王爷不是说张艺蓉那日跟着常鹤伦跑了么?怎地又冒出来一位年轻的筠州情夫?
关键是张艺蓉这段时间人在哪里呢?
张联房丰自然知道张艺蓉这号人物,只是一开始还没想到,待听到小厮说筠州口音,便都转过神来。
房丰道:“王爷,看来需得尽快寻到张艺蓉的下落才行。”
萧静面色沉肃。京城内外搜查了很久,张艺蓉和常鹤伦一直不见踪影,结果眼下有人说张艺蓉多次来翠香楼与赵欢幽会,还犯下命案,如此来去自如,实在是有些打巡捕营的脸面。
萧静沉思一会,道:“张艺蓉定然还躲在京城里。”
庆慈也如此认为。听小厮描述,张艺蓉同这赵欢似乎关系不错,眼下赵欢又是一个替自己在外行走办事的绝好人选,张艺蓉究竟有何理由要杀赵欢?难道就如同萧静刚刚推断的,赵欢忽然知道了什么?
庆慈觉得脑子里灵光一闪——若是赵欢忽然知道了什么秘密,才能使得张艺蓉下得了杀心,真的只是因为她腹中的孩子么?
不,张艺蓉现如今最怕暴露的必然是自己被通缉的身份啊。
赵欢不会是拿这事儿威胁张艺蓉了吧?
庆慈思绪至此,问张联二人:“京兆府验尸了么?赵欢是何时死亡的?”
张联道:“便是今日傍晚,人死没多久,翠香楼便报了案,京兆府人来的时候,赵欢尸体还是温热的。”
庆慈又问小厮:“这女子何时走的?”
小厮摇头:“回姑娘话,那会小的正忙,只见那女子来,何时走还真没留意。”
就算没留意,也基本能锁定便是这位身份高度疑似张艺蓉的女子杀了赵欢了。
二人是何时发生冲突的?是今日张艺蓉突下狠手,还是二人早就面和心不和?庆慈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瞥到桌上那点软骨散的灰烬,立刻否定了第一个可能。
不会是突发杀心,张艺蓉下午明显有备而来,二人的冲突应该在今日之前便发生过了。
可具体是何时呢?昨日同今日赵欢都帮张艺蓉买药,似乎并没察觉自己已经触到了张艺蓉的杀心。
二人起冲突应该就在这两日,庆慈脑子转得飞快——一定是赵欢以为事情揭了过去,所以依然不急不慢地帮张艺蓉“置办药物”,却丝毫未曾觉察到张艺蓉已经不想让自己活命了。
庆慈垂眸,伸出手指,轻轻搓了搓桌面上那点余灰。她暗忖道,这张艺蓉既然不愿亲自露面去买堕胎药,又那么这上佳的软骨散她又是从何处得来的呢?
这软骨散倒不会伤人性命,只是让人筋软骨酥,失去力气,站不住脚。庆慈将指尖放在鼻下又嗅了嗅,还能依稀辨闻出其中含有肉苁蓉的味道。
肉苁蓉是一味上好补养药,却添加在这软骨散里,究竟是何意?
到底哪里需要这种东西呢?
庆慈来回踱了两步,忽然脑中雾气被拨开了一缕,她眸子一亮,抚掌激动道:“我知道了,是鹊池的画舫!张艺蓉一定躲在那画舫!”
这类软骨散,定然是给女子用的!且一定是那种风花雪月的场所必备,张艺蓉若是躲在这类场所,拿到软骨散便轻而易举了。而昨日,赵欢上午买不齐药,下午便去了鹊池画舫,很可能不是去听曲儿,而是去找张艺蓉拿主意了。
一行人出了翠香楼,直奔城南。
上次来鹊池庆慈完全醉了,根本没有半点印象。下了萧静的马车,她站在路边,望着热闹的景象,有些出神。
“走吧,画舫在前方,”萧静嘱咐道,“未确定安全之前你不要往前凑。”
张联房丰几人也下了马车,几人簇拥萧静庆慈,往鹊池边走去。
夜幕深深,鹊池上画舫亮起了灯。远远望去,像是缓慢移动在黑色镜面上的点点星子。
萧静余光见庆慈四处转看,哪能不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他微微垂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淡笑问道:“找情人桥?”
“啊,”庆慈被他看穿,有些羞赧,“就是好奇,这么有名气的地方,我都来了,便想见见长什么样。”
萧静淡淡道:“不是说想同本王一起走?”
“王爷!”庆慈飞快看一眼其他人的表情,摸了摸鼻子,低声嗔怪道,“王爷正经一点,眼下要去捉人呢,怎么就说到那件事儿上面去了!”
那事儿是哪件事儿?这词用得令人遐想……萧静无奈,鼻尖溢出一丝轻笑:“你倒是一贯会冤枉本王。”
庆慈暗暗白他一眼,不搭理他了。
靠近小码头,张联指着一艘巨大的画舫道:“应该便是这艘了。”
庆慈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湖中心那艘画舫足足四层,高大阔气,满船挂着大小灯笼,不论船身还是灯光,在一众船只里都十分招眼。岸边有湖上寒风吹过来,画舫上男女嬉笑声也随风送来,一派靡靡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