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要切料子,咱们再看看吧。”
顾丰登无奈,只得收了脚步。
接下去几个切没木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接了这霉运,不是满目黑线,就是棕眼遍布,甚至还有一个切开来直接空心,能用的芯材少得可怜。
接连切垮了几个,原本的热闹都散去一大半。
刘大柱和顾禾苗也看够了,正打算走人。
谁知道这时候,忽然有人热热闹闹的抬着一大块木料进来。
顾丰登脸色一变,目露寒光,钉在为首那少爷打扮的人身上。
“师傅,怎么了?”
“再看看。”顾丰登只说了一句,束手而立。
“曹公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瞧见来人,小二殷勤的有些谄媚。
曹公子目露傲慢,指了指身后的木料:“家中未婚妻喜欢这些东西,我随意买了些,过来切开看看。”
“好的就带走,若是不好,你就看着处理吧。”
“曹公子能过来小店,小店那是蓬荜生辉,快让老李过来切这块黄花梨,别让曹公子久等。”
刘大柱惊讶道:“这是什么大人物,这么有牌面。”
顾丰登微微垂目,怕暴露眼底的憎恶。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原本应该在茗山县,爱好女色,草菅人命,对身边人分外残忍的曹江。
上辈子妹妹稻米的惨剧,一半在他们家穷,一半便是因为遇到了猪狗不如的曹江。
偏偏曹江出身勋贵,在京城惹了大乱子还能安然无恙。
曹江不知从哪儿抬来的黄花梨料子,他似乎并不关注结果,瞧着二郎腿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漫不经心的等待。
顾丰登压抑住眼底的憎恨,才抬头打量起来。
曹江年纪不大,但两眼底下全是青黑,一副纵欲过度的架势,这会儿打着哈欠,无精打采。
未婚妻?
他怎么不知道曹江还有一位未婚妻?
想起上辈子的恨意,顾丰登深吸一口气,现在还不到时机,蛰伏一时,是为了更好的报仇雪恨。
“涨了,涨了!”
人群欢呼起来。
只见黄花梨木料切开后,竟然切出了满对眼纹路,且这块料子芯子没裂纹,没白皮,在黄花梨里头,也算是较为珍贵的品相。
小二好话不要钱的往外扔:“不愧是曹公子,您这随意一出手,倒是将满院子的木料都压下去了。”
曹江瞥了眼,淡淡道:“不就是一块木头,不值什么钱。”
“曹公子您自然是瞧不上的,可我们看着眼馋羡慕,恨不得能沾一沾这喜气。”
曹江嗤笑一声:“就你,还想沾我的喜气?”
“不敢不敢,曹公子能过来,已经是小人的福气了。”
曹江懒洋洋的起身,倒是也没找茬的打算,淡淡道:“你直接派人送去徐家,让徐大家给我雕一尊观音坐莲像。”
小二一顿,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他:“这……”
“怎么,有什么难处?”
“徐家门第高,小的怕进不去大门。”
曹江嗤笑道:“一个木匠能有多高的目的,你直接送过去,我看谁敢不接。”
说完,竟是一甩手直接走了。
小二顿时苦了脸,他要知道这位曹公子是打这样的主意,今天就该直接关门。
得罪了曹公子他得倒霉,可得罪了徐家,他这买卖也要做不下去了。
而且徐大家重病在身,闭门谢客小半个月了,他现在火急火燎的送上门去,那不是给人找不自在。
心底不情愿,小二却不敢跟这位曹公子对着干,还是硬着头皮派人送过去。
刘大柱低声道:“这曹公子啥来头,好大的口气。”
顾丰登神色变幻:“你们只要记住,以后遇到他避着走,千万别招惹。”
“一瞧就是不好招惹的人,我们这样的哪儿敢。”顾禾苗也说。
不过经过这么一大块极品黄花梨木料的热场,方才对赌木冷下来的木匠们,又热情起来。
顾丰登却直接带着刘大柱两人往外走。
他目标明确,快步追上了前头那位木匠。
“这位师傅,请问这块小叶紫檀卖不卖?”
木匠打量了他一眼,奇怪道:“这块品相不好,你要买?”
“买回去练练手,让徒弟也摸一摸小叶紫檀。”
“你要的话,给五两银子我就卖。”
他心底有数,以自己的手艺也回不了本,只是木料行给的回收价格太低,他接受不了。
“五两银子?他们才给一两。”刘大柱叫道。
木匠却说:“那不一样,到底是小叶紫檀的料子,虽然里头的表象不好,但外皮的金星总不是假的吧?”
顾丰登一听就笑了:“那么薄皮的金星,只怕做好打个光就没了。”
被戳穿了,木匠也没不好意思:“那就三两,再低我就不卖了,倒不如自己带回家练练手。”
“行,三两就三两。”顾丰登点头。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清。
刘大柱忍不住问:“师傅,你不是说这块木料不好吗,为什么还要买下来?”
“真的给我们练手啊,这么贵的木料,给我们俩练手是不是太浪费了?”
顾丰登笑起来:“给你们练手,但这块废料也不是一无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