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璃泄气般地坐了下来，本想速战速决，回去还要好好哄哄暮雪的。
这要等上个三四十日，百里暮雪估计就不会搭理自己了。
那条小龙也太不禁打了，轻轻推了一下，竟然就这样了……
十日后，九重天，风灵殿。
大殿的气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云时自从跟着百里帝君后，从未见过自家帝君脸那么臭过。
自他从人间回来后，整个大殿都似乎笼罩在阴云之下，殿内的随侍神君无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今日百里帝君一早便来了书房，云时却发现他一整天，就盯着一页纸看，连翻都没有翻过。
之前九璃帝君常来这书房，那时候百里帝君对她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爱答不理的模样。
她还从司命那里，拿了人间的话本子。
像什么《我与王爷共枕席》、《将军家的小娘子》、《情难自控，爱上叔父》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书，大声地念给百里帝君听。
读到不堪入耳处，百里帝君总要将她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一起丢出来。
毫无自知之明的九璃帝君被丢出来之后，就开始张罗着给殿里陈设，进行一个大换新。
很多十数万年才能长成的棕玉木做成的器具，因为被她嫌弃颜色丑，统统被扔到了杂物房。
连百里帝君床边的帷幔、窗前的鲜花、桌前的杯子，甚至天池里的鱼，都让她换过一遍。
然而，百里帝君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折腾……
云时那时总觉得，那个小祖宗折腾不了多久，就该知难而退，还自家帝君一个清净了。
没想到，后来自家帝君脸上的笑越来越多，话也越来越多，还会陪九璃帝君一起喝酒一起胡闹。
给她准备他最喜欢的吃食，给她搜集能惹她一笑的逗趣之物。
甚至不食人间烟火的百里帝君，还专门建了个厨房，找来了人间的菜谱，偷偷学着做菜……
那时候云时才意识到，看上去无欲无求，清冷高傲的百里帝君，怕是早就一头扎进了这红尘情爱中。
“你刚刚说镇远军先行回来了，她却不在？”
百里暮雪终于从书桌上抬起了头。
云时感到大殿的温度骤然降低，冷得他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明明他刚刚汇报的时候，自家帝君一点反应都没有啊喂，他还以为他终于放下了呢。
无奈，云时只能硬着头皮，重复了一下自己打探到的情况。
“是的帝君，谈默、郁飞澜跟天帝汇报说，此次从无相刹逃走的两魔一妖，全部伏诛。九璃帝君需要善后，所以晚回来几天。”
云时觑着自家帝君的神色小心翼翼。
心想，九璃帝君找理由也不找个靠谱的，善后还需要她吗……
百里暮雪又将头低了下去，盯着那桌上从没翻过的书籍。
云时不知道好奇害死猫的道理，大着胆子放出神识瞅了一眼。
那桌上的书，竟然是他之前从人间给帝君弄来的菜谱！！！
还没等看清帝君在看什么菜，一股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将云时的神识吓得几近瘫软。
百里暮雪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云时连忙回道：“是……属属下告退！”逃命似的出了书房。
待云时走后，房间凭空出现了九个尾巴的倒影，九个尾巴紧紧挨着左右摇摆，缓缓晃着。
“出来！”百里暮雪头也不抬，冷声说道。
“哎哟帝君，您对我发什么脾气呀，吓到人家啦~”
房间内，赫然出现一个身后有赤色九尾的女子。
她秀眉如柳弯，额间轻点花钿，一双眼睛妩媚摄魂。
内穿薄如蝉翼的月影纱牡丹香胸衣，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梅花蝉翼纱，腰如细柳，娇媚入骨。
“空玥，何事？”百里暮雪终于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女子。
“父亲让我问你，无相刹的事，是否处理妥当？”
空玥拿起自己的一个尾巴放在身前，把玩着，眼眸流转，一举一动妩媚至极。
提到花九璃时，百里暮雪习惯性地说成了“阿璃”，说完只觉得心里微微刺痛。
空玥看着百里暮雪冷若冰霜的脸，走到书桌前，两手托腮伏在了桌上，峰丘半露，九只赤红的尾巴轻轻地摇着。
“兄长~你可知道你那好阿璃，在南风馆跟一个叫池子予的，做了什么好事？”
百里暮雪低垂的眼睑闪过一片寒意，卷长的睫毛下掩着的双眼泛出一丝嗜血的红：“空玥，你越界了。”
“你又吓唬人家~”
空玥嗲声嗲气地说完后，将两手的食指并拢，轻轻点着。
“我可是冒着巨大的风险，才帮你打听到的，你的阿璃单独带着那个叫池子予的私奔了。
你说一个中了烈性春药的凡人，怎么活下来的，听说可是喝了整整一壶合欢酒呢~”
看着百里暮雪血色尽退的脸，她继续火上浇油。
“听说南风馆现场可激烈啦~哎呀也是，谁能拒绝得了主动献身的弟弟呢？”
“不过你们家阿璃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那少年的呻吟声，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呢。
九璃帝君可能第一次玩凡人，没轻没重的，把那少年全身骨头都快折腾散架了……”
空玥还没说完，颈间就被一只冰凉的手狠狠地掐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