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知道她说的很新是什么意思，指的是一种身体最原始的生机。
涂青讳揉了揉额角：“折郢实在过于针对我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一点都没传到我耳朵里过，看来他确实......跟三千年前不能同日而语。”
白珞眯了眯眼：“这就有意思了，折郢自己知道山海问迷，是自己之前的容器吗？”
两人面面相觑眼中同时闪过一丝凝重，林霁斟酌了一下，开口问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山海问迷和折郢，并不是一方的人。”
白珞嗯了一声：“绝对不是，折郢是要把地生胎炼成邪神，而山海问迷则是想把自己炼成邪神，这两个人说难听一点，是大道之争。”
她说完，在掌心起了一卦，然后对涂青讳说：“这个人是十三年前，五岁的时候进入的雾隐派。天赋极好，三岁入道，本来要拜入本地一座道观观主的门下，结果被折郢选中带走了。”
林霁闻言倒抽一口凉气：“十三？！一个天赋根骨没有历世修道练不出的天才，在折郢手里居然只有十三年的期限？！”
白珞看着掌心的卦象，脸色阴沉如水。
如果卦象没有被天道扭曲过，那么所有都指向一个事实——折郢的神魂强度已经接近于天人了。
躯壳是牢笼，是枷锁。如果说白珞灵魂状态下强度是九十，那么在躯壳内就只有七十，甚至更低。而原装的身体不管多强的灵魂都能起到一个束缚的作用，但夺舍来的就不一样了。
灵魂越强，躯壳溃烂报废得就越快。
这也是为什么，天道会先把白珞的一缕魂魄劈入轮回，而不是给她随便找个身体放进去。
如果这不是白珞自己魂魄温养出来的躯壳，那这具身体的下场就和山海问迷现在是一样，甚至还要更惨。毕竟如果原身不是白珞的一缕魂魄，一点根骨和基地都不会有，连三个月都未必能抗得过去。
白珞缓缓出了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凌厉。
涂青讳指尖轻轻敲着桌面，斟酌良久，然后问白珞：“如果是你，时间......”
他话没说完，但白珞知道他的意思：“差距在两年之内，三千年间不知道折郢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填上了这种凡俗无法跨越的天堑。”
白珞说完顿了一下：“折郢的事情再说吧，先让宋斐帮忙，把所有能找到的，跟山海问迷有关的东西都调出来，统一抹除。”
宋斐死前就是个普通程序员，现在当了妖管局的互联网部长也没什么太多的修为，还得白珞在旁边辅助。至于为什么涂青讳不行，实在是折郢这些年防他防得太厉害，一旦涂青讳介入，很多线索都会如同泥牛入海，再也找不到了。
这个解决后，白珞用了青衡秘法，将诡房一一远程破除，然后才将重点放在了山海问迷身上。
山海问迷的位置好找，就在东偏北的一个沿海小城市里。宋斐一查就查到了。他的手段不是玄门手段，而是最质朴无华的，网络ip。
白珞刚要出阳神就被涂青讳拦住，他单手结了个印，白珞目光落在上面，眼睛微微眯了眯。
这是天道界门的印，只有在天道那里挂了号，得到了一定认可才有机会得到的东西。涂青讳一个人间玄门当之无愧的监管者有这种东西不例外，怪就怪在——
当年白珞和涂青讳其实是结过契的。
天道的婚契当然不会拘泥于种族，一个粹然神性，一个天生仙族，都是天道的宠儿，当年结契可以说是顺利无比，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天道的认可。
当然，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白珞无比后悔都是后话了。仅从结契这一条来看，涂青讳就不太可能受到天道如此的青眼和优待。
毕竟白珞是天道的恶徒，被厌弃驱逐的天之骄子。
白珞扭头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林霁，再看看单手拉开一道近三米高界门的涂青讳，心里隐隐对天道有了点猜测，毕竟如果她真的被天道所厌弃，那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两个被天道偏爱的人能用得上？
界门那一边就是山海问迷的房间，刚一跨过去，就是一股扑面而来的尸臭。
房间内和方之远的一样，只不过山海问迷的窗帘更为厚重，严严实实把所有的光线都挡在了外面，明明是白天，却黑得跟凌晨一样。
山海问迷并没有方之远那么大的反应，他从房间正中间的蒲团上抬起头，一半腐烂一半如新生般柔嫩光滑。能勉强看出来，山海问迷的骨龄应该就是十八岁，只不过根骨被强行催熟，现在已经岌岌可危，在崩碎的边界了。
涂青讳不动声色把气味替白珞挡掉，然后面不改色开口：“刘良，十八岁，出生于卢省一个地级市，出生的时候就有玄师替你批命说是个修道的好苗子，三岁入道，五岁拜入雾隐派，七岁成了雾隐派的少掌门。”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才继续道：“不过很可惜，你应该已经不记得自己进入雾隐派的任何事情了，这个少掌门当得到底多风光无两你也没有体会过。”
山海问迷，或者说刘良的脸色变了，那半张新生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堪称憎恶的情绪。
对，是憎恶，不是憎恨。
他好像并不恨折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