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舟道:“谢七住嘴。”
江黎轻勾唇角,嗤笑一声,随后道:“是我要你们将军做的吗?是我求着他做的吗?”
“不,不是我,是你们将军自己要做的,彻夜不眠也是他自己乐意的,而我对此毫不知情。”
“怎么?这也要怪在我身上?”
“……”谢七被怼的哑口无言。
江黎又道:“听你这意思,他若是以后再要为我做什么,无论我知或不知,我需要与否,我都要感恩戴德是不是?”
“因为他彻夜未眠,因为他辛苦了,是以,我就必须要接受是不是?天下哪来的这样霸道的事。”
“他做这些,是他的一厢情愿,同我有何干系,我为何要体恤他?”
江黎淡挑眉,“我非但不会体恤,还要送他一句,自作多情。”
言罢,谢七的脸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比炭火还黑,空气里的冷意更重了。
谢云舟站起,淡声解释道:“阿黎,谢七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
“明白,他只是替你抱打不平。”江黎打断他的话,“说完了吗?说完了请离开,我这里不欢迎你们。”
“阿黎,你别气。”谢云舟来此的本意是想让江黎开心,他没想到结果相反,让她越发不开心了,低声道歉,“都是我的错。”
“既然知道是你的错,那你就应该明白,我现在最不想见的便是你。”江黎连他道歉的话都不想听,“滚吧。”
其实不怪江黎如此对他,以前谢云舟也曾这样打断过江黎的话,连她的解释都不听,便认定谢老夫人说的是对的。
她再解释,他便说她狡辩,说她所作所为礼法不容,后来还罚了她,那夜晚膳她都未用。
他不知情的是,他回来前,谢老夫人已经罚了江黎,罚她在主院跪了半个时辰,那日的午膳也没让她吃。
罚跪,禁食,这便是他们给她的。
江黎想比起他们对她做的,她今日行为一点都不过分。
“不走吗?”她冷声说道,“还是需要我赶人才行?”
她院子里可有二十来个家丁装扮的打手,那些人可都不是吃素的。
谢七走上前,“主子。”
谢云舟是不想走的,两日未见她,他想得很,梦里都是她,这会儿见到人,他真的舍不得离开。
“阿黎,我口渴了。”他胡乱找借口,“能先喝杯茶水再走吗?”
“不能。”江黎拒绝的很干脆,面无表情道,“立刻,马上离开。”
“小姐,我们来了。”金珠银珠带着一行人走出来,护在江黎身侧。
谢云舟一一看过去,轻拂衣袖,“好,我们走。”
下石阶时他步子有些不稳,几次差点摔倒,谢七低呼出声:“主子。”
谢云舟扶上他的胳膊,沉声道:“勿多言,走。”
十来步远的距离,与谢云舟来说异常艰难,每走一步,胸口便传来一分痛感,他没料到今日这毒发作的如此之快,来时他可是服了药丸的。
转念一想又明白过来,看来这药丸要顶不住了。
马蹄声传来时,谢云舟一口血喷在了马车上,右眼倏然什么都看不见了,眼前漆黑一片,直到药丸入腹疼痛才慢慢缓和过来。
他缓缓睁开右眼,映出一道模糊的影子,是谢七。
他交集道:“主子。”
谢云舟摆摆手,说了声:“我还好。”
谢七平日话很少,今日不知何故话多了起来,不满道:“江二小姐也太过不讲理了,那纸鸢可是主子辛苦许久做好的,她竟然看都不看,直接给踩坏了。”
“她对主子这样无理,主子为何还要惦念着她?”
“谢七,不可乱说。”谢云舟淡声道,“是我欠她的,无论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但是——”
“没有但是,就是我欠她的。”
谢云舟打断谢七的话,叮嘱道:“你日后见到她不可没了规矩,对她要向对我一样。”
谢七是谢云舟在边关救下的死士,跟随谢云舟出生入死多年,名为主仆,但在谢云舟眼里把他当家人。
“是。”谢七说道。
“纸鸢呢?”谢云舟问道。
谢七把碎片给他,“在这。”
谢云舟双手攥着,唇角扬起,喃喃自语道:“阿黎不喜兔子的,那我回去后再做个新的便是。”
谢七那句“主子醒醒吧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她都不会喜欢”差点脱口而出,最后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主子有伤在身,还是要多歇息。”
谢云舟倚着软榻,淡声道:“无妨,费不了多长功夫。”
再说,他现在还能做,两个月后怕是连做也做不了了。
谁都不知毒性蔓延如此之快,别说两月,两日后,谢云舟看着便是又虚弱了很多,拿笔的手都是抖得,批阅公文时还要写写停停。
额头上始终淌着汗。
好似庭院中的草儿,随时有可能枯萎。
但他仍不忘一件事,吩咐道:“你去查下,这几日阿黎都见过谁。”
谢七不明白:“主子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她那日的火气来的突然,我担忧她是否遇到了其他事。”即便是和离时江黎都不曾那般,谢云舟心里有些许不安。
谢七道:“是,属下这便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