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为他把衣衫脱下,不经意中还是碰触到了他的伤口,这次谢云舟是真疼了,且很疼很疼。
那道轻嘶声也拉长了很多。
江黎把衣衫放下,又扶着他坐下,接下来便是亵衣了,被血染过的亵衣看着便触目惊心。
饶是谢云舟再想同江黎亲近,也不想让她看到这幕,他道:“你背过身,我自己来便可。”
舍不得她看血腥的画面,怕她做恶梦。
“你真可以?”
“嗯,总要试试的。”
谢云舟之所以不愿让江黎看,还有另一个缘故,他身上伤痕太多,若是给她看到她一定会哭。
毕竟,当初谢七看到他身上的伤时还哭了呢,男儿都受不住更何况是女子,江黎娇弱,这般场景还是不要见的好。
谢云舟让江黎背对他,知晓她不是那般听话,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阿黎一直不肯转身,莫不是缠我的身子?”
“谁要看你。”江黎瞪了他一眼,转身朝里屋走去。
谢云舟睨着她纤细的身影轻摇头,哑然失笑,还是这般不禁闹。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越发可爱。
清洗伤口的事谢云舟做过很多次,忍着痛一气呵成做完。不得不提的是,真的很疼。
他额头上溢出细密的汗珠,日光映衬下泛起涟漪,眉梢皱着直到看见那抹纤细的身影才松开。
江黎从里屋走出,谢云舟已经穿戴整齐地端坐在椅子上,脸上漾着淡笑。
那副神情,可一点都不像受伤的模样。
江黎狐疑打量着他,忍不住猜想,他方才那般虚弱的模样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人行事越发让人搞不懂了。
她警惕地没有靠太近,坐在了他对面,两人隔着几步远,他便是再要做什么,也抓不到她了。
江黎如是想。
谢云舟心里生出酸意,坐那般远他还如何好看看她,随后他又宽慰道,无妨,把人哄过来便好。
哄人的方法很简单,他皱眉轻嘶,脸上神情痛苦。
江黎可不想人在她这里出事,站起身,走近,扫了眼桌子上打开的药瓶,“不是上过药了吗?为何还这般痛?”
谢云舟轻勾了下唇角,随即敛去,好久吐出一个字:“疼。”
江黎到底是心软,不忍他疼,偏头问道:“要不要去请常太医过来?”
她停在了他三步外,谢云舟想让她再靠近些,没说话,只是蹙眉轻摇了下头。
江黎看他脸色实在不好,也不问他了,自己做了决定,擦着他衣袖朝门口走,“你等着,我去让人请常太医来。”
谢云舟先一步扣住她的手腕,把人拉了回来,“我没事。”
江黎忘了抽出手,眼睑半垂低头注视着他。
此时的画面是这般:
日光透过门缝隙流淌进来,在地上落下斑驳的影,影迹绵延到了男子的脚下,黑靴上映出点点光晕。
男子端坐在椅子上,头仰起,下颌抬高,用那双深邃的眸子痴缠地凝视着眼前的人儿。
手虚虚握着,不敢太用力,但也舍不得放开。
女子眸底波光流转,杏眸里潋滟丛生,似乎漾着一抹异样,大抵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此时的神色是哪般。
气还是不气。
须臾,敲门声传来,银珠隔着门问道:“小姐,要不要茶水?”
江黎回过神,缩回手,轻咳一声,“好,端来吧。”
银珠推门进来,脸上笑意盈盈,佯装惊讶问道:“小姐,你脸好红啊。”
江黎睨了谢云舟一眼,淡声道:“热的。”
随即她又道:“一会儿你出去的时候把房门打开。”
他们如今的关系关着房门不合适,银珠点头应下:“是。”
银珠这个小机灵知道他们有话要说,特意把房门打开的幅度小了些,不过也是打开了。
她心道,这样总不算违背小姐的意思吧。
等银珠离开后,谢云舟先开了口:“阿黎方才是为了何事生气?莫不是我做了什么?”
不提还好,提了江黎心绪又不好了,抿抿唇,“忘了。”
看她眉梢蹙着不像忘记的模样,谢云舟轻哄,“你得告诉我,我才能解释给你听,到底是何事,嗯?”
江黎指尖摩挲着杯壁,侧眸迎上了谢云舟的眸光,唇张了张,到底也没说出来。
她不直言,那谢云舟便猜,七窍玲珑心不是假的,须臾间猜出了她恼怒的原因。
“你是听了外间的传言才生气的?”他试探问道。
江黎摩挲着杯壁的手指微顿,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但再谢云舟眼里这便是默认了。
果然,阿黎误会了。
随即,他想到一种可能,她那般生气,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是在意他的。
或许不多,但肯定有。
想到这个可能,谢云舟的心再次狂跳起来,血液喷张,有什么蠢蠢欲动。
他的阿黎啊,总算不再无动于衷了。
原本让她这样介意着,与他们的感情来说是好事,太长时间裹足不前了,这是个进步。
可是,谢云舟尝过酸涩难耐的滋味便舍不得让江黎尝试,让她喜欢上他的方法千千万。
吃醋不是最好的。
别说吃醋了,他甚至惹不得她皱一次眉头,他只想她开开心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