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藩王那些事,听闻几月前聚首后,他们约定再聚,天子问谢云舟要如何?
谢云舟只说了四个字:静观其变。
天子闻言,静默点头,随后轻笑:“辰砚文武兼备,甚好甚好。”
谢云舟跪地叩谢:“圣上谬赞,臣愧不敢当。”
从宫里出来到了午时三刻,该用膳的时候了,谢云舟思量片刻,驾马去了别苑。
同上次一般,敲了许久的门还是没人来开,总算有人来了吧,见是他当即又把门关上。
隔着门道:“将军还是请回吧,我们小姐今日不见客。”
哪里是今日不见,她这已是第三日把他拒之门外了。
他不就是情不自禁抱了她一下吗,怎地能气这么久。
谢云舟见不到江黎,谢七也跟着受苦了,平日里谢七还能见见银珠,两人眼波流转你来忘我,情谊缠绵。
这下好了,谢云舟被拒之门外,谢七也跟着拒之门外,他百无聊赖地垂眸看着脚下,就差把地上戳个洞了。
“主子,走吗?”说话间隙,谢七掀眸看了眼天色,灰沉沉的,怕是要下雨了。
“不走。”谢云舟也执拗上劲了,三日没见江黎,他想得心都疼,今日再不见她,夜里又不能安寝了,总归不能睡,干脆等着吧。
“要下雨了。”谢七说道。
“那便下。”谢云舟等的便是这雨,有了这场雨他才能进门。
“嘶。”谢云舟轻蹙了下眉,每逢阴雨天气他周身大小旧伤都会痛,尤其是腹部那里,又痒又痛,如蚂蚁挠心,叫人无从忍受。
但也得忍。
谢云舟换了个姿势继续倚着树,也不管上方飘落的叶子带着怎样的尘埃,总归比他要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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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厅里,江黎正在同荀衍对弈,何玉卿在一旁看着,葡萄吃了一小盘。
这局荀衍赢了,江黎甘拜下风,“衍哥哥还说你没让着我,之前那些都是你再让我。”
荀衍噙笑道:“没让,这次是我侥幸。”
何玉卿用帕巾擦拭干净手指,“荀衍,咱俩来一局怎么样?”
荀衍挑眉:“好。”
一刻钟后,第一局结束,何玉卿输了。
两刻钟后,第二局结束,何玉卿又输了。
连下五局,何玉卿都输了,她苦着一张脸,道:“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荀衍淡声道:“抱歉,未曾留意。”
何玉卿算是明白了,在荀衍眼里怕是唯有阿黎才值得他礼让,其他人在他荀公子眼里什么都不是。
算了,不找虐了。
何玉卿摆手:“好了,不玩了。”
话音方落,外面传来雷声,接着闪电亮起,今日的雨格外大,风也格外大,树枝乱颤发出作响声。
金珠进屋来报,“小姐,谢将军一直在门外站着未走。”
何玉卿挑眉:“他在门外多久了?”
金珠:“晌午后来的,一直等在门外。”
“那么久。”何玉卿先是看了眼江黎,随后又看向外面的雨,“秋末雨冷,这要是被淋,大抵会病一场。”
江黎握着茶盏的手微顿,启唇道:“正好,晚点常太医会过来,一并看了吧。”
阿川寻荀衍不知有何事,两人去了另一处交谈,偏厅只有何玉卿和江黎,何玉卿眨眨眼,“真不把人叫进来?”
江黎轻抿一口茶水,赌气似地说道:“嗯,不叫。”
话虽如此,当雨越下越大时,江黎终是没忍住命金珠银珠把人请了进来。
谢云舟就那么一身湿漉漉的站在了江黎面前,江黎想起了多年前的大雨日,他也曾这样站定在她面前,问她,你真好嫁我?不后悔。
她定定回道:“我嫁。”
可惜,她那般的笃定都未曾等来他真心相待。
江黎神色渐渐暗下来,谢云舟打量着她,猜测她定是想起了之前他做的那些混账事,忙低声哄人:“以前都是我不对,咱能把那些事忘了吗?”
忘?
谈何容易。
“好,不忘也行。”谢云舟又道,“下次你再想起时便打我好不好?使劲打去,打到消气为止。”
江黎被他的言语逗笑,轻勾了下唇角,唤了金珠一声:“去准备干净的衣衫。”
江昭有些衣衫放在这里,他们身形差不多可以暂时穿一穿。
趁换衣衫的空隙,谢云舟把曾经做过的那些惹人的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想了一遍,最后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恶。
谢七伺候他更衣,见他捶打自己的头,以为他身子不适,忙问道:“主子,你哪里不适?”
谢云舟回道:“心。”
“……”这话谢七没办法接了,抿抿唇,继续伺候谢云舟更衣。
谢云舟心绪难宁,本以为换好干净的衣衫会好些,谁知不是,他从房间里走出,一眼瞧见江黎正在同荀衍赏雨。
烟雾蒙蒙,似雾似纱,到有种江南梅雨节气的美。
他们聊得很畅快,谢云舟垂下身侧的手指慢慢束紧再束紧,指尖都要陷进肉里了,有抹难以言说的酸涩感在心间冲撞,这撞一下,那撞一下,撞到他郁结难舒,像是要疯掉了一样。
偏偏疯子能做到事他还不能做。
他就那么看着,直到江黎发现了他,转头看过来,那刹间的对视,他双眉淡挑,牵强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