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藴本以为她会生气,或许还会哭,但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到她竟然丝毫不在意。
她不是最喜欢谢云舟的吗。
江黎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嗤笑道:“你想要,给你好了。”
她上前一步,“人给你,但有些事咱们要好好清算清算。”
江黎指的是那些年她替江藴受过的事。
江藴见她逼近,问道:“你要做什么?”
江黎语气淡然,一字一顿道:“拿回我该拿的。”
金珠同银珠在廊下修整冬青,忽地听到房间内传来尖叫声。
“江黎你做什么,你敢打我?”
“是你送上门来的,怎怨我。”
“我可是你阿姐。”
“我阿姐早死了。”
接着又是两巴掌。
金珠有些担忧,“小姐的手不会有事吧?”
昨日已经肿了,今日又用力,恐怕会肿的更严重。
银珠道:“不是有大公子送的药吗,回头涂抹些可以消肿的。”
她说着,蹙了下眉,“没想到小姐狠起来这么厉害。”
金珠朝屋内看了眼,窗户关着只能看到虚虚的影,“小姐被欺负了这些年,憋坏了。”
银珠点点头,确实是这么回事,遂给金珠使了个眼色,“走,咱们离远点,莫要打扰小姐教训人。”
江藴进门时徐徐而入,出门时手捂着脸,发髻凌乱,步子迈得也乱,她先是在门口张望一眼,待看到那抹人影时,直直跑了过去。
“阿舟,救我。”江藴停在了谢云舟面前,指着后方的门说道,“阿黎打我。”
谢云舟勒马停住,随后从马上跳下来,看着江藴红肿的脸,问道:“你为何会在此?”
江藴总不好讲她是故意找上门的,为的是让江黎更恨他们,还有让谢云舟亲眼目睹这幕。
她就是想让谢云舟看看,江黎有多么泼辣。
“我……”江藴什么也没说,先哭了出来,哭着哭着朝谢云舟身子倒去,眼见要倚上,被谢云舟推开。
谢云舟别有深意的朝紧闭的大门看了眼,随后道:“好了,先送你回江府。”
银珠把方才看到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小姐,奴婢刚才看到谢将军了。”
江黎手一顿,嘲讽笑笑,“来的倒是很快。。”
金珠听罢,问道:“将军会不会误会什么啊?”
“误会?”江黎现下同他没有任何关系,管他误不误会,“随意。”
人呀,一旦不喜欢了,心便可以沉寂下来,也会想明白很多事,不想干的人便是死了,同自己又有何干系。
金珠又把听来的另一个消息告知给了江黎。
“昨日小姐打了将军,听说谢老夫人发了好大一通火,扬言要找小姐算账,后来是将军劝住了谢老夫人,没让她找来。”
这消息是何玉卿派人来告知的,目的是让江黎注意些,万一谢老夫人真闹上门,好有个对应,不能吃了亏。
金珠把何玉卿的担忧一并讲了。
吃亏?
之前的江黎会,现在的不会。
涅槃重生说的便是此时的江黎吧,褪去心软,谢家那些人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不过,该防还是要防。
她道:“明日招两名长工来,记得不要太年长的,要老实些的。”
金珠点头:“好,奴婢明日便去办。”
-
谢云舟把江蕴送回江府,问道:“你何日回临泉?”
江藴夫家居临泉,离燕京城一百公里远,江藴未嫁前,她夫家也是在燕京城的,世子爷,虽未有一官半职,但属皇亲。
江藴选择嫁世子,也是因为这层考量,只是没想到,成亲不久便随夫去了临泉,成亲第三年世子亡故。
之后江藴独自在夫家,因未产下一儿半女,一直受婆母和长嫂欺凌,谢云舟是她最后的期翼。
她必须把他抓牢了。
江藴抽抽噎噎道:“阿舟不想见我吗?”
不知为何,看着江藴哭泣,谢云舟眼前浮现的竟然是江黎梨花带雨的样子,她弱小的肩膀轻轻抽动着,怯怯唤他一声:“夫君。”
他若是应了,她便会破涕为笑,扯扯他衣摆状似撒娇的说:“疼。”
征愣间,他有些记不起,她说疼时,他说了些什么。
好像是…
别烦我。
有那么一次,他未曾抽出衣摆,而是任她扯着,他垂眸去看她时,发现她眉眼弯弯,笑得很开心。
她在谢家似乎极少笑得那样开心,至少他回府后未曾看到过,莫名的,那日他乱了分寸。
她哭泣出声,他竟失了心神。
当然,也只是那么一刹,随后他便再也不管不顾了。
后来隔日再看到她,他心蓦地颤了下,他这人向来如此,谁乱他心神他便会对谁不客气。
那日,他罚江黎跪了两个时辰……
江藴没等来答复,人已经到了江府正门口,谢云舟淡声说道:“回吧。”
江藴当然不想放过和他独处的机会,伸手扯上他的衣袖,柔声道:“阿舟不陪我进去吗?”
谢云舟眸光从她脸上游走到袖口的青葱玉指上,同样都是为人妇,她的手指白皙细腻盈盈泛着光,而江黎的……
他眼前浮现出江黎双手睇向他眼前的情景,她手指布满冻疮无一完好,指腹有裂开,皮肤外翻,有脓水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