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田歌回神，不可置信地看向评委席。
评委席，舒曼霞若无其事收回手，刚刚的满分是她打的。
奇怪。
为什么这次换成她自己， 舒曼霞反而给了满分？
田歌不理解， 她对演戏一窍不通，唯一的实践知识是来自这两周和孟景的对戏， 可以说， 她没有任何演技。
显然现场除了孟景， 所有人都和田歌有同样的疑问，主持人机敏，马上问舒曼霞：“舒老师，您给田歌打了满分，是对她这次的演技很满意吗？”
满意吗？
不。
舒曼霞看着台上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少女，眼睛微微眯起。
她对田歌的印象很不好。
因为入戏太深，情绪无法控制，她在事业顶峰时期宣布暂时息影。但其实她心里清楚，真正的原因是她演技瓶颈了。
顺风顺水的演艺生涯，观众和业内对她的无数褒奖，令她根本不敢正视这个事实。直到那一天，她闷得慌出门散心。
不大的公园广场有一个大电视，也许公园的管理者是她的影迷，从早上到下午，电视轮番播放着她的电影。
她一人坐在长凳上着看完所有电影。
夜幕降临，公园里的路灯亮起来。口袋里的手机在疯狂振动，可她没有理，只沉默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屏幕。
不知过了多久，猝不及防地，滚烫的泪夺眶而出，她取下墨镜，在无人的广场捧着脸，哭得撕心裂肺。
一样。
所有的角色，被她演绎得像是无限复刻的模板，无可挑剔，却少了灵魂，少了生命。
她真的不会演戏了。
第二天，她宣布暂时息影，名为出国休养，实际是去充电，从零开始学习演戏。
这次复出的新电影，也是她学习的一个环节。
孟景的全部电影她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在他身上，她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演的每一个角色都有血有肉有灵魂。
于是她回国了。
只是一开始效果并不好，她的演技仍然固有套路模式化。然后到化妆间强吻孟景那场戏，她酝酿半个月，终于找回她最好的状态。
然而——
却被田歌打断了。
所以她讨厌她，甚至接下《打造闪亮新人王》最终战的评委，为的就是打压田歌，让她为她的莽撞付出代价。
可是在看到田歌演第一个小剧场时，她心情越来越沉重，随即，改了主意。
舒曼霞单手撑着下巴，嘴角上扬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不算特别满意，她的演技比起前两次的略逊一筹。”
所以您是脑子被门挤了吗？
主持人很想优雅地问这个问题，但他不能。他只能佯装惊讶地捂住嘴：“我记得您前两次给的是0分，这一次是满分啊！”
“你觉得演戏最重要的是什么？”舒曼霞接的是主持人的话，目光却落在田歌身上，明显是在问她。
演戏最重要的？
田歌愣了，术业有专攻，她一个学种植的，问她给花树施多少肥料，芒果树适合什么土壤，她倒是能滔滔不绝。
演戏？
她不懂。
她想了想，不确定道：“演得像？”
舒曼霞又问：“像什么？”
田歌小心翼翼：“剧本里的人设？”
“没错。”舒曼霞点头，“我认可你第一次和第二次演技非常好，尤其演的慈禧，仿佛历史记载的一样。可我们是演剧本，不是还原历史，你演的慈禧不是真正的慈禧，是第二次加工的艺术形象。在演戏的时候，你要把自己的理解灌入角色，这样演出来的才是有血有肉，有灵魂的艺术形象。简单说，你第一次和第二次的演技，让我看到是一个教科书般的套路，谁都可以演，没有做到独一无二。”
和当年瓶颈的她一模一样。
“哇，原来0分的原因是这样！”
“仔细想想，好像舒曼霞说得没错唉。”
“没那么夸张吧，要是谁都能演出教科书般的套路，那娱乐圈也不会分偶像派和实力派了。”
“对啊，我觉得她太极端了，全盘否定和全盘肯定。一个角色如果灌入灵魂，没有出色的演技表达出来，观众靠脑补去看剧？”
“她没有说不需要演技啦，只是希望两者并存。”
“那为什么之前给0分？按舒曼霞的逻辑，灵魂演技一半一半，之前两次没有灵魂，有演技应该给5分。”
“不知道，她之前息影不是入戏太深吗？也许和孟景刚刚拍完新电影，现在还没走出来，带着情绪去打分！”
“喂，那谁别给我哥造绯闻了，他一心一意只追星！”
“对对对，拆我追星夫妇的不可原谅！”
“惹不起惹不起，我闭嘴！”
台下七嘴八舌地讨论，舒曼霞听见了，左耳进右耳出，继续道：“你第三次演技虽然比不上前面两次，可却多了你自己的理解，演活了这个角色，所以我给你满分。在我这里，人物灵魂比演技更重要，不同意我观点的，欢迎下次你们来当评委。至于这一次，抱歉，电视台请的是我。”
一番话说得明明白白。
老娘凭实力被请来这里，就是要按喜好打分，不服，呵，不care。
啪啪啪。
有节奏的掌声响起，是孟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