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许荟没再深究,从他手里接过先前没见过的烟花种类,边摸索边尝试着点火。
砰——
猝不及防间,尖锐炸声响起。
半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许荟被吓得慌忙往后躲,出于本能地抓住周身够得着的一切,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紧紧牵住了闻于野衣角。
再往下,是男人修长干净的指节,稍稍靠近一点就能触碰到。
许荟匆匆瞥了眼,顿感心虚,准备撤手逃走。
却在半路被捉住。
闻于野将她手扣住,不着痕迹地审视了遍,确认无碍后,问她别的地方有没有受伤。
许荟摇了摇头。
他手还没松开,松松搭在她指尖,垂眼看人时有种不自知的深情,“还玩吗?”
许荟想了又想,最后还是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不玩了。”
瘾大,但敌不过人菜,点个火都能吓着。
像是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闻于野“嗯”了声,伸手从她那取走了打火机,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
忽而又问了句,“那你想看吗?”
意识到他可能是要帮自己放烟花,许荟眼睛倏然就亮了起来,“想。”
半分钟后,闻于野将烟花按照大小顺序从左到右地摆放好。
随即,他点了支烟,骨节分明的指间瞬时多了抹猩红,青白烟雾淡淡笼罩着,模糊了脸部凌厉线条,给人种说不出的温柔之感。
许荟立在原地,一时有些恍惚。
而另一边,像是在等待什么,闻于野迟迟未动。
直到零点钟声响起的前一刻,他动作迅疾地低身跑过,准确无误地借着那抹猩红点燃了所有引线。
“许荟,抬头。”
砰——
砰砰砰——
寂静夜里顿时爆发出长串热闹,许荟闻声抬头,然后就看见整个世界都下起了绚烂的烟花雨。
只他们两人新年夜里,刺激是真,这些经久不息的漂亮也是真。
噼里啪啦的阵阵声响中,许荟心跳渐渐加速,她鼓起勇气小跑过去,凑到闻于野身旁,踮脚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什么?”
以为他真的没听清,许荟又大声说了遍,“新年快乐!”
这下,闻于野没再追问,他微微俯身,视线落在她脸上,似笑非笑道,“我以为你在说新婚快乐。”
许荟有些懵,满脸的怔然,还没想好该说些什么时,又听见他说,“不过没关系,这话本来就该我说。”
“许荟,新婚快乐。”
……
磨磨蹭蹭看完整场烟花雨后,许荟跟在闻于野身边,慢慢往家里走去。
她仍然有些没能反应过来,无论是烟花还是那句“新婚快乐”,都太不真实太让她没有实感。
许荟心绪起起伏伏,就没怎么看路,而是下意识地跟着闻于野的步伐走。
他往前,她就往前,他向右,她就向右,他停下来后,她……
她差点往人身上撞去。
见状,闻于野伸手扶了她一把,低笑出声,“想什么这么认真?”
“我觉得……”
许荟深吸口气,轻声说道,“你对我很好。”
好到她快分不清那一纸协议的真假,好到她快迷失在“新婚”的快乐中。
似乎是没想到许荟会这么说,闻于野短暂地停顿了下,“是吗?”
很快,他正了正神色,认真说道,“这算好,但称不上很好。”
许荟抿着唇,默不作声地低着头。
可能是越缺什么越想得到什么,她很容易就被他人释放的点滴善意打动。
“许荟。”
许荟闻声抬头,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他眼睛生得很好看,她一开始就知道,此时此刻的光线之下,更显透彻。
仿佛能轻易看清她内心那些从未与人言说的隐秘心思。
“你完全不用因为谁对你的一点点好就反复思考自己值不值得。”
说完,又淡声补了句,“无论这个谁是我还是别人。”
因为你本来就值得。
没说出口的话两个人都懂,许荟点了点头不再纠结。
那些暗藏很多年的灰色情绪好像在他一句话里泡软、消失。
……
上楼后,许荟后知后觉地想起她最开始纠结的那个问题,她扯了扯闻于野衣袖,放低声音问道,“我今晚睡哪?”
“睡我房间?”
她睡他房间的话,那他睡哪里?
许荟语气委婉地又问了句,“我一个人睡?”
闻于野挑眉,似是对她这个提问的不解,“你想几个人睡?”
说话间,他正好推开房间门,露出里边的全貌,像是为了应对许荟今晚的疑惑,与卧室相连的影音室也摆着张床。
两个人,两张床,刚刚好。
她轻轻松了口气。
各种情绪交织,已然分不清是遗憾多一点还是别的什么。
洗漱后,可能是因为今晚的经历过于失真美好,许荟半点困意都没有。
望着刚刚从浴室出来,身上犹冒着水汽的男人,她试探地询问道,“闻于野,你困吗?”
闻于野拿毛巾随意擦了擦半湿的头发,没说困也没说不困,示意许荟接着说。
他浴巾绑得不太紧,动作之间,敞口处会无意识地扩大,勾连出浅浅的锁骨与肩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