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聚好散?”
电话那头,闻于野低声重复道。
江洋理所当然地“嗯”了声,“不然怎么办,她要是不喜欢你,你还能横刀夺爱,强行拆散有情人不成?”
话里玩笑意味居多,但理不假。
闻于野没说话。
良久才应声道,“你是不是说错了,和她结婚的人是我,有情人——”
他手搁在车窗外,手指轻微颤动,烟灰自然地往下落。
说话时,嗓音里有种尘埃落定的味道,“自然也是她和我。”
怎么可能好聚好散。
从结婚那天起,就没想过散。
……
许荟回家时,客厅里四处暗沉沉的,连丝光亮也无。
她以为闻于野还没有回来,于是摸索着去开灯。
却在经过沙发的瞬间,被扯入个熟悉怀抱,男人骨骼生硬,环在她腰上的手力道很大,仿佛要将人生生揉入骨血。
有点疼,偏又给人种完全出于本能的亲昵感。
“闻于野……”
许荟不解地朝他望去。
黑暗中的感官总是分外明显,她后知后觉地闻到空气里弥漫着的强烈酒味。
“你喝酒了?”
说完,许荟就看见了地上的酒瓶,里头空空如也,此刻正歪七倒八地散落在旁。
闻于野低低“嗯”了声,惯常偏冷的声线因为酒精的浸染,低哑了许多。
他眼角微挑,慢慢说道,“我记得你说过,高中有个很喜欢的人。”
那是在柳城,在他车上,许荟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然后她说,“我有。”
“我喜欢过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时至今日,闻于野才明白那个瞬间,心头突如其来的抵触与微妙情绪,其实无非是嫉妒。
出于一个男人,面对喜欢的女人时,再寻常不过的嫉妒。
虽然不太懂闻于野怎么忽然说起这个,许荟还是很轻地点了下头。
“现在呢,还喜欢吗?”
许荟看着他的眼睛,一瞬不移。
那双桃花眼尾部微微泛着红,同他脸部凌厉线条相悖,却又异乎寻常的相衬。
她手指不自禁地落在他眉心,小声承认道,“喜欢。”
听了她的话,闻于野双眼微阖,周身冷然气质愈发明显。
好半天,他睁开眼,像是做出什么决定似的,哑声诱哄道,“那就忘记他。”
许荟有些没能反应过来,“什,什么意思?”
“先喜欢的他是吗?”
闻于野抬眸,形状好看的眼睛隐约带着醉意,可说话声音还算清醒,“没关系,忘记他。”
他甚至不在乎她心里有过别人。
许荟越来越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正想开口问时,却见闻于野像是发现了什么,将她出门前随手放置在沙发上的校服外套扯了过来。
宽大的校服外套时隔多年落在他手里,也算物归原主。
可许荟没想到,原主不仅没认出来,反而拿在手里问她,“谁的?”
闻于野微微眯起了眼,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件尺寸明显不属于许荟的校服。
是郁时年的吗?
所以值得她悉心保存许久,哪怕在和他结婚的今天,也仍然拿出来纪念。
脆薄寂静里,许荟恍然间明白过来,闻于野大概是误会了。
她嘴唇动了动,想要解释。
但闻于野却并不想从她嘴里听见郁时年的名字。
他随手扔开校服外套,径直吻了上去,话说得颠三倒四,“许荟,你到底有没有一丁点的喜欢过我?”
模糊声音里含着点不易察觉的醋意,和他平日相差极大。
是喝了酒的缘故吗?
意识逐渐涣散,许荟恍惚间觉察到她手被闻于野捉住,带着往他胸口处放。
他点着心脏的位置,迫切地求一个答案,“你这里是我对不对?”
不像音乐节那次隔着掌心,也不似平时亲在脸颊处的一触即分。
这个吻像是沉闷许久的夏日,下的第一场暴雨,来得强势,又叫人无处可躲。
许荟有些承受不住,伸手推开了他,脸色涨红地喊他名字,“闻于野!”
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眼底闪过一瞬间的黯然,闻于野松开抱着她的手,站起身抱歉道,“今晚我睡隔壁,不好意思。”
原本从他出差回来后,两人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逐渐开始睡一个房间,像真正的夫妻那样。
但他不觉得,眼下这样的情况,他和许荟适合独处,甚至睡在一张床上。
闻于野打开客厅的灯,一瞬间灯光大亮,没敢细看许荟表情,他转身往房间走去。
“你去哪?”
身后传来呼喊。
“啪”——
许荟气极,将校服外套重重扔了过去,正好扔在他身上。
闻于野俯身捡起,好看眉眼在灯下显得冷淡,全然没有两人往常相处时那种温柔情致。
她拿校服砸他,他也只是平静地将其放回。
许荟忍不住出声道,“你自己看看这是谁的校服外套?”
像是被她一句话唤醒。
闻于野短暂迟疑后,将校服翻转过来,凭着记忆去寻找名札位置。
上边是柳城一中统一制作的学生介绍——
“高三七班,闻于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