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她也不会误会他是在相亲,还被她好运气地碰上了。
只是,虽然他们如今已经结了婚,虽然她觉得闻于野应该不会这么做,但……
许荟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男人侧脸,像含着颗半生不熟的酸杏,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那你呢?”
“我?”
心口传来“扑通扑通”的阵阵重拍,许荟脸颊忽而被人轻掐了下。
闻于野不作思考,喉间溢出些散漫笑意,很快就给了答案。
就是答案有些不太正经……
“许荟,你在怀疑什么?”
惯常清冷的嗓音蓦然拖长,仿佛藏了数不清的小勾子,直往人心上挠,“离了又让你跑去和别人相亲?”
“你觉得,我舍得?”
……
正说着话,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是闻于野方才随手放在储物格的手机。
许荟扫了眼,发现是那个熟悉的“骚扰电话”。
很巧,他们才说到他。
闻于野划了接听,面上笑意一点一点地消匿于眉眼,三两句就结束通话。
见状,许荟小声问了句,“你父亲找你?”
没瞒她,闻于野轻点着手机屏幕,承认道,“叫我过去一趟。”
“那你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
这些天闻觉天应该过得很难熬,设局逼亲儿子低头,没成功不说,反倒赔了夫人又折兵。
连生平最为得意,好不容易靠女人才得来的事业,也被人分走大半。
既然闻觉天想亲自确认下事情的经过,那他就干脆去做个了断。
调转方向,闻于野再次开去了闻家所在的滨河路。
下车时,忽而被叫住。
被他嘱咐好好待在车里的许荟,端坐在副驾驶上,透过路灯洒下来的昏黄光影,一瞬不移地望着他。
像是下定决心才开口,“你们…会吵架吗?”
她只知道父子俩关系不太好,却不知差到了何种地步。
许荟和周女士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冷淡期,相互的不理解,相互的以言语化作刀刃,往对方身上扎去。
虽然现在也不过是好了那么一点,但她非常明白的是——
很多时候,明明是最普通的指责话语,从血脉相连的人嘴里说出,威力一下就翻了倍。
那些断不开的血浓于水是真,言语中的伤人与剜心就也是真。
若是旁人,或许该好奇事情的来龙去脉,可许荟眼神里藏不住的关心,只轻轻问了句,“他会骂你吗?”
担心他被骂?
闻于野忽然笑了。
他发现他们家这小姑娘是真的特别,说她不通人情,可一颗心纤细敏感,有着大多数人都难以企及的感受力。
可“世故”两个字又委实配不上她此刻问出这句话的天真柔软。
也因她,闻于野还真认真回想了下。
发觉每次和闻觉天见面的情形,好像没一次不是带着漠视和敌意。
可他早就已经习惯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于是随意地点了下头,糊弄道,“差不多。”
听了他的回答,许荟没说话,唯独盯着他看的神情专注又认真。
黑白分明的杏眼清楚倒映着闻于野的脸,仿佛能就此捕捉他每一丝情绪。
“用不着太担心,我——”
闻于野挑眉,刚想逗逗她,忽而神色一顿。
因为许荟突然踮起脚,朝他伸出手。
目的却不是索取拥抱,她手落在男人耳朵上,轻轻捂住。
温软触感传来的瞬间,闻于野听见许荟小声说,“不要听,也不要往心里去。”
她嗓音偏轻,尤其在此刻,跟初雪似的,没有丝毫的重量。
又凉又沁地,消融在人心尖尖上。
闻于野看着她,视线对上的刹那,锋利眉眼慢慢舒展,应了声“好”。
……
闻家
这次,闻于野连楼也没上,在客厅随意地挑了个位置坐下,心不在焉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没有在认真听。
“我刚刚说的,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如今风水轮流转,闻觉天按捺住心中怒火,尽力心平气和地问了遍。
轻扣住手机屏幕,闻于野挑出他话中字眼问了遍,“合作?”
见他多少还是听进去了些,闻觉天面上神情缓和,拿捏着长辈的身份,循循善诱道,“逸闻和闻氏产业有重合部分,两家合作,百利而无一害。”
“更何况,总有一天,闻氏也会交到你手上。”
“是吗?”
闻于野毫不留情地戳破,“可如今想和我合作的怕不是多如过江之卿。”
“凡事都得谈条件,感情和利益要分清楚,您教的。”
数日之前的原话被如数奉还,闻觉天脸色越发难看,骤然起身,指着他道,“你——”
“我和您不一样。”
被这么指着,闻于野也不生气,温和笑笑,“人生苦长,我只想和喜欢的人度此一生。”
说完,就转身往外走,“我就不多留了,免得您又气出个什么毛病。”
“站住!”
闻于野恍若未闻,连脚步都未曾停。
身后,是闻觉天近乎暴怒的声音。
他那个便宜弟弟似乎刚好撞在了枪口上,被劈头盖脸地骂了顿。
按理说,闻于野该觉得快意,可他脸上什么情绪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