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室墙壁上方有一小扇窗户，尤里安盯着窗子，从天亮到天黑，再到天亮。
他被迫和莫莉分开了整个夜晚，非常想念她，渴望看到她，不知道要再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才能加快警方的调查进度，让流程进行到可以保释回家。
门口传来响动，铁门上的窥视窗打开，外面有人说：“您有访客。”
待审判的嫌犯按理来说没有会见访客的资格，除非那两个人。
新任总警司贝里，或者秘书长诺瓦。
尤里安站起来，把手伸出去，让外面的人戴上手铐。
他跟随警员走过长长走廊，在一间审讯室外看到了沃克，对方低头向他问好：“午安，子爵。”
尤里安同样神色如常，仿佛没有戴手铐，“你好。”
他猜对了，是他的父亲。
记不清多久没有见到诺瓦了，他看起来更老更疲惫了一些，衬衫开着两颗纽扣，抬眼看着他。
警员给尤里安解开手铐，不用吩咐走出去关上门，室内只有他们父子二人。
尤里安拉开椅子，坐在诺瓦对面，“您怎么会亲自来？”
“来看看，到底是哪一点导致了我的失误。”诺瓦说，“在你进入婚姻前，我对你的告诫就是婚姻不能解决你的困境，还有，不要触犯法律。”
“是的，您说过。”
“可是你没有做到。”诺瓦神情冷淡，“尤里安，我以为你是长着一颗聪明脑袋的孩子，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尤里安耸肩，“愚蠢？我自认为我的所作所为非常合理。”
诺瓦提高声音：“你杀害了一个beta——”
“是决斗，父亲，请注意这其中的区别。”尤里安打断他，“我向他提出决斗，他同意了，为了公平，我提供了武器，在他受伤后是我将他送进了医院。说这些不是要为我辩解，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我不认同‘故意致死’或者‘杀害’这种罪名。”
诺瓦冷冷说：“可是从结果看，你无法逃脱。”
“至少能够证明我从主观上不是故意的，这很重要。”
诺瓦看着他，“是吗？我看了报告，那位beta胸口刀伤四五厘米深，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你告诉我尤里安，在他受伤后你立即送他去医院了吗？还是站在一边，冷冷看着，直到他快要死了……”
尤里安向后靠着椅背，过了几秒，“如果是您，您会怎么样呢？”
“我不会做这种事情。”
“不会做，是因为母亲没有机会接触别人，想想您当年，那样疯狂，直接在母亲面前动手都是有可能的。”尤里安微笑着，竖起全部的刺，“因为母亲去世，您才能当上秘书长，才能坐在这里训斥我，成为那个理智的聪明人……”
诺瓦忽然抬脚踹中面前桌子，沉重的铁桌被他踹的发出刺耳的声响，倾斜砸向对面的尤里安。
仓促之下，尤里安双手扶住桌子，“这才是您，暴躁易怒，不能接受一点不顺心的事情。”
诺瓦警告他，“尤里安！”
“我和您不同，我一直是理智的，这件事，我从没有主观上想要对方死亡，是一个意外。”尤里安最后说。
诺瓦首先离开了审讯室，尤里安出来时，沃克还留在门口没有走，他说：“您最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吗？可以告诉我。”
尤里安已经重新戴上了手铐，回答他：“没有，我明白所有程序，只是等待提审，和接受检察官控诉。”
沃克明白他的意思，“来之前，秘书长接见了总警司贝里，案件应该会在这两天进入法庭，检察官是乔治，对这个人您或许有所耳闻。”
“知道了。”其实他也并不是特别关心。
沃克犹豫了一会，继续说：“秘书长昨天还在东部战区进行访问，今天有重要会议，他听说了您的事情，连夜赶回来的，所以他看起来很疲惫……”
尤里安说：“请代替我对秘书长说一句辛苦他了。”
沃克无法分辨这是阴阳怪气还是真心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尤里安变得有些可怕、难以琢磨。
他还想说一些秘书长不为人知的辛苦劳累，可是眼下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最近东部局势不平稳，发生了一些小面积冲突。秘书长常常往返两地，代替首相进行一些工作，如果您有任何需要可以来找我。”沃克低头道别，“希望您平安无事。”
告别诺瓦，贝里很快也来了。
他身着白色总警司制服，一段时间不见，权力让他变得更威严了。
“托你的福，让我在除议会外的场合见到秘书长，他刚才已经走了。”贝里说，“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做出这种事情，还记得你向我提出的请求吗？”
“我记得。”
“可是一个有案底的警员，怎么可能当上监察部副部长？”贝里严肃说，“你不在乎一个beta的性命，也不在乎自己的事业。”
尤里安淡淡说：“我有绝对无罪的证据。”
“行吧。”贝里也不仔细问，“你真让我大吃一惊，如果存心想让对方死，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不声不响让他消失，为什么要自找麻烦？”
“我想做一件在我眼里正确的事情，我不能容忍他，也不能容忍自己偷偷摸摸。”尤里安说，“我想要他公平正义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