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是你救了我?”
柳南歌眼睫低垂,几经挣扎,终还是选择点头:“嗯。”
语罢,还不忘给谢砚之去看自己手背上那道划痕,小声嘟囔着:“手都受伤了呢,好痛。”
她尾音才落,颜嫣便面无表情地堵在了洞口。
逆着光,虽看不清表情,却让柳南歌不寒而栗。
空气有着一瞬间的凝滞。
柳南歌如同被火灼烧到般收回手,神色慌张地冲出洞,一把扣住颜嫣手腕,表情不大自然地道:“你衣服上好多血,原来你也受伤了。”
柳南歌终于聪明了一次,说这话的时候,特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颜嫣,悄悄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出声。
颜嫣神色不虞地盯着她,并不打算接话。
让柳大小姐说谎,着实有些难为人,她紧咬下唇,好不容易才又憋出这么一段话。
“这么冷的天,可别着凉了,山后有温泉,我带你去清洗。”
任性妄为的柳大小姐又何曾这般体贴?
但凡长了个脑子,都该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颜嫣自也不例外。
但她完全不关心柳南歌这么做究竟出于何种目的,绕过柳南歌,认真凝视着谢砚之的脸。
她更想知道他对此事的态度。
谢砚之此刻也正看着她,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兴味。
于他而言,柳南歌是否说谎并不重要,他只对颜嫣接下来的反应感兴趣。
是准备继续与柳南歌合作,逃离他身边?
还是一鼓作气揭穿柳南歌的谎言,回到他身边?
可颜嫣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与柳南歌一同转身离开。
谢砚之看着颜嫣决绝离去的背影,有着一瞬间的错愕。
很快,那些本不该出现的情绪便被他所惯有的淡漠给吞噬。
唯独心情烦闷得很。
这种感觉,比头疾发作时更令他不适。
仿佛心尖尖上有只蚜虫在啃.咬,又痛又痒,还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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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米开外的后山温泉池旁,颜嫣正与柳南歌并肩而行。
她越想越觉心里堵得慌。
柳南歌这么拙劣的演技,谢砚之又岂会看不穿?
他只是有意偏袒她,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颜嫣觉得自己又走进了那条死胡同。
她不想重蹈覆辙,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安抚自己。
没有什么是时光冲不淡的。
半年时间不够,再过十年,二十年,她总能能将谢砚之忘个干干净净。
颜嫣心中思绪万千。
盯着她看了一路的柳南歌却冷不丁出声,理不直气也壮地道:“反正你都要走了,倒不如给我做个顺水人情。”
颜嫣看着她,半晌没接话。
柳南歌自知理亏,心虚时反倒拔高了音调:“你说过的,你从来都没想过要和我抢!”
颜嫣震惊于她的厚颜无耻,气极反笑。
“一码归一码,我是不准备跟你抢谢砚之,可并不代表你就能冒名顶替,来抢我的功劳。”
语罢,她目光灼灼望向柳南歌。
“我反倒觉得奇怪,以柳大小姐你的身份何需这般忌惮我?明知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身,竟也能做到这种程度?”
柳南歌瞳孔一震,避开颜嫣探究的目光,色厉内荏地呵斥着。
“笑话!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还需忌惮你?”
颜嫣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愈发肯定,柳南歌定有什么事瞒着她。
颜嫣的目光太过锐利,仿佛已洞察一切,柳南歌自知糊弄不下去,开始转移话题。
“瞧你浑身上下血淋淋的,恶心死了,还不快去洗干净,待会儿又该引来妖兽了。”
见她这副模样,颜嫣便知什么都问不出来,再纠结此事也无任何意义,干脆利落地没入温泉池里。
柳南歌所说也的确不假,颜嫣身上的血腥味当真引来了不少蠢蠢欲.动的妖兽。
守在一旁的柳南歌脑袋里突然冒出个疯狂的念头。
不如就这么让颜嫣彻底消失吧……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东西,除了谢砚之。
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身上栽跟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都快分不清,自己对谢砚之的感情究竟是爱还是执念。
她已为此付出太多,不论如何都要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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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颜嫣清洗完,哪儿还能瞧见柳大小姐的人影。
魇熄秘境内危机重重,她不敢一个人乱走,索性坐在温泉池边等着。
却不曾料想,她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
颜嫣甚是无奈地揉着太阳穴,柳大小姐啊,果真半点都不靠谱!
她正要往回走,却赫然发现湖畔多了个人,是那个掐断陆仁贾脖子的男子,他们之间仅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
上一次相遇时间紧迫,没来得及细看,直至现在,颜嫣才抽出空来打量他。
这是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路人脸,过目即忘的那种,唯独那双眼睛勾人得紧。
他此刻正含情脉脉地望着颜嫣,声音里透着委屈。。
“看来阿颜是真一点也不想我,面颊瞧着竟还比从前圆润了些。”
说话间,他唇角一勾,连带着尾音也跟着向上扬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