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家里有没有油灯？”
天已经黑了，房间里看不清楚，罗清羽的双脚要清理，还要上药才行。
没有灯真的麻烦。
“有，我让大勇去给你拿。”
宋梅香应声对外面的罗大勇叫了一声，仍然走进来：“你还没有吃吧？我帮你熬些粥吧。”
“之前孩子们小的时候，夜里经常要吃喝拉撒，所以买了油灯，后来就不怎么用了。”
宋梅香没话找话，这样沉默的慕九月，令她很不习惯。
“嫂子，谢谢你！”慕九月沉默了一下，还是道谢。
哪里是不怎么用啊，而是不舍得用。
那样贵重的东西，哪怕他们能吃饱穿暖，也没有舍得经常用。
“我们俩的关系，还用得着说这样的话吗？”宋梅香笑笑，已经淘好米开始烧火了。
三天时间，她也以为慕九月不会回来了。
慕九月扯了扯唇角，没有说话。
她大丰收的好心情，在回家看到家里的一切时，就已经没有了。
宋梅香也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也沉默下来。
慕九月把水烧得差不多后，拿来木盆，装了大半盆水去了罗清羽的房间。
罗大勇已经在里面点起油灯了，看到她进来，他顿了顿，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直接走出去。
油灯的光线也并不算多亮，只是比没火要好不少。
慕九月将桌子搬后一点靠近些，然后才坐在床边，撸起罗清羽的裤管，开始帮他清理伤口。
他伤口处有很多血淤，必须要将那些都清理下来。
这其中的痛苦可不轻，加上慕九月心中有气，手下的力道也不轻。
罗清羽痛得脚直颤抖，却一声不吭，只是沉沉地看着女人。
三天时间，已经足够他认清自己的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中，已经被这个女人占满了。
这三天她不知所踪，他的心空落落的难受。
此刻就这样看着她，他也觉得自己仿佛又活过来了。
慕九月看着他颤抖得厉害的脚，却一声不吭，心中软了软。
但手上的动作却仍然没有轻，轻了可不行，那些血淤弄不下来，不利于伤口恢复。
“以为我跑了？”她没话找话，想分散男人的注意力。
“你不会跑。”罗清羽哑声道，声音沙哑难听，完全没有了往日的低沉。
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卖身契还在罗家人手中，她怎么可能会跑？
慕九月：“……你倒是了解我。”
……
“为什么这样折磨自己？”
罗清羽沉默，就在慕九月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哑声开口。
“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我活着与死，不会有什么区别。”
除了她愿意照顾病残的他，还有谁会愿意像她那样照顾他？
不是说罗大勇不会，但罗大勇自己有妻儿有家，他不能，也不愿意拖累了他。
如果慕九月真的在山里出事，他真的是活着不如死了干脆。
“呵！感情是吃定了要我照顾你一辈子啊。”慕九月轻嗤。
“你，会讨厌吗？”话赶着话，罗清羽忽然紧张问道。
得知了自己的心意后，他忽然很在意她的想法。
“罗清羽，你还是不是男人？竟然想让我这样照顾你一辈子？”
罗清羽：……
他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怎么感觉小女人似乎更生气了？
慕九月确实生气，原本他的伤口在用了她的药后，已经有所好转，随时都可以做手术了。
但他现在这状态，绝对不是做手术的好时机。
“你的卖身契，我要回来了。”罗清羽忽然道。
慕九月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你把我的卖身契要回来了？”
这个狗男人不会是骗她的吧？她还没有给他治好脚呢，他竟然就帮她把卖身契拿回来了？
罗清羽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一张卖身契来，递给她。
慕九月连忙接过，凑近油灯细看。
看着那些与繁体字有些相近的字体，慕九月却一眼就看懂了上面的内容。
正是原主当初被迫按下手印的卖身契，那上面还有官府的红印。
“真的是卖身契。”慕九月激动得差点要哭出来了，这回好了，卖身契不在老罗家人的手里，她行事也不必再缩手缩脚了。
“你先收好，等我帮你把脚治好，你再给我。”
慕九月看了好一会儿，才强行按捺下直接撕了它的冲动，还给罗清羽。
她说了，她帮他治好双脚，他还她自由的。
她不管罗清羽是如何把卖身契要回来的，只要回来就好。
看看他双脚的伤，想来，也有关系吧？
这一刻，她的心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了好几下，才被她强行按捺下来。
罗清羽深深地看着她，伸手接过，直接当着她的面，撕了。
慕九月呆呆地看着他的动作，看着他一下一下，将那张制约了她这么多时间，耻辱似的一张契约文书，当着她的面，撕了。
在这一刻，她忽然发现，这个偏执到病态的男人，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刚刚被按捺下来的小心脏，再次剧烈颤动起来，甚至，还散发着一些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粉色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