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嘲一笑,眼泪终于滴落下来。
清颜回到房间,想了想,既然不打算再以夫妻身份示人,那如今正好可以透露他们师徒的关系。
于是,等芸娘过来的时候,清颜拉着她跟自己聊天。
芸娘话匣子一打开,便是滔滔不绝。
先是说双儿,说她命苦,跟自己一样,爹不疼娘不爱。
又说到王妈,说别看她老实本分,人也是个苦命的,嫁的男人吃喝嫖赌,在外面勾搭了个外室,王妈都生了儿子,愣是被栽赃跟人苟且,被开了祠堂废去了正妻之位,还浸了猪笼……
好在老天开眼,其中一个执法长老知道原委,同情她的遭遇。
沉塘的时候,用小刀给她手上的绳子来了一刀,又给猪笼底下划开了个口子。
王妈才得以保住一命,只是原本爱说爱笑的王妈,就变得沉默寡言了。
原本生的儿子,在这样的家庭生长也被教歪了。
王妈曾经偷偷去看过儿子,只是他当街朝着她脸上吐了口痰,道了句,本少爷母亲生我时候,便血崩而亡,你是哪来的叫花子……
王妈被彻底寒了心,所以后来再不提过往,越发的沉默。
“你是从哪里听到的?”清颜不可置信地望着芸娘。
“唉,那我跟她一起伺候你,我不得打听打听嘛……我那天出门看到一个同乡的表妹的侄儿的弟弟,是王妈丈夫的娘舅……”
清颜拍了拍芸娘的肩膀:“在我这里当奶妈,对你来说,委实屈才了。”
锦衣卫不特招她进去都说不过去。
芸娘一脸惊恐:“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要赶我走吗?是我哪句话说得不对吗?”
清颜摇头:“没有,我这是夸你,夸你机灵!”
芸娘这才吐了瓜子皮,放了心,又从盘子里挑出花生扒开仁,放到清颜面前的碗里:“夫人,给你吃。”
清颜边吃边慢慢透露道:“季云,其实不是我的相公……”
芸娘嗑瓜子的速度,明显放缓了,她点点头:“嗯,不是你的相公,是你的丈夫。”
还不是一样。
清颜又说道:“我拜他为师,他是我的师父。”
芸娘手中的瓜子终于放了下来:“怪不得夫人你不愿意提你们是如何相恋的,原来——”
芸娘比量个大拇指:“能把师父拿下,夫人你真是这个!”
清颜:……
“你不会觉得师徒恋有问题么?”清颜疑惑地看向芸娘。
芸娘漫不经心道:“有啥问题,爷们死了,跟小叔子的寡嫂也不是没有,我们这人饭都吃不上的人,谁去关心这些……”
芸娘一边说着,一边想到什么打了个嗝。
“这么说?”芸娘说道:“老爷,季大夫,不是你的汉子?”
清颜点头,芸娘低头看向清颜的肚子,“那这孩子……”
看着她眼珠子滴溜直转,清颜立刻明白她的想法,“不是我的汉子,我也没怀他的孩子跟他私奔……”
“孩子不是他的!”
芸娘手中的瓜子顿时不香了,人整个都精神了。
她将东西放在一旁,起了身,清颜疑惑道:“你这是……”
芸娘拢了拢耳边的刘海,露出个温婉的笑:“季公子偶感风寒,如今身边正是需要人悉心照顾,我哪里能放得下心呢……”
说完,一转身风风火火地走了。
清颜没忍住笑得捂住了肚子,小声打趣道,“若你俩成了,你就是我师娘!”
夜幕降临,破晓未至,汗水湿了南宫烨一身。
他梦到了清颜,她倔强的样子,嘴上不停地说着,无非是我是你父皇的妃子,无论与他睡没睡,都不是你能肖想的……
他不屑一笑,用行动堵住了她的嘴,熟练地将她压在了御书房的桌案上。
他记得自己从未强迫于她,梦里却好似久未开荒的愣头小子。
纵横驰骋,不住地亲吻着她的额头,与她一同飞向了云端。
他轻声在她耳边唤道,清颜。
梦却随之醒来。
南宫烨大汗淋漓地坐起身,将被子拉起,唤道:“陈桔。”
“奴才在。”
“换身寝衣,换套被褥。”
“遵旨。”
陈桔一扫拂尘,宫人赶忙将脏污的被褥换了下来,烘烤的温度正好的寝衣放在托盘里递给了陈桔。
陈桔过来跟南宫烨更衣。
就见陛下定定地看着他,陈桔被陛下的眼神看得发毛。
心中狐疑之时,就听陛下道:“若朕想要亲自前往永州一趟,你觉得可行否?”
陈桔后背的冷汗当时就落了下来,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万万不可啊!”
第238章 朕想慰问
“哦?有何不可?”南宫烨眼睛微微眯起,语气平淡。
然而熟知他脾气的陈桔额头的汗哗哗往下落。
他心知肚明,陛下此时心里不悦至极了。
可他还是咬着牙,坚持道:“陛下可知,奴才是哪里的人?”
南宫烨怔忪片刻,试探问道:“永州?”
陈桔老泪纵横,“对!奴才是永州的人,永州富县人,富县毗邻营城,老家发了水,奴才一家子逃难,病得病死饿得饿死,走投无路,奴才才自插稻草自个儿卖了自个儿,净身入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