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颜顺产之后,奶倒是下来的挺快。
奈何实在是没睡几个好觉。
这会儿困得,头一点一点的,犹如啄米的小鸡。
南宫烨这才发现清颜眼下泛着青,似乎没休息好。
他在一旁安静地守了一会儿。
这会孩子似乎吃饱了,嘴里吐出了奶头,小脑袋瓜一扭,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南宫烨小心地将她抱到一旁。
见清颜也睡了过去,他轻轻拿着帕子,将乳头上的乳汁擦干净。
又将她的衣服放了下来。
看着熟睡的二人,他莫名地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他从京中往永州赶路,一路几乎是昼夜不停地狂奔。
之前紧绷着神经,势必要找到她,便没觉得乏累。
此时看着她们娘俩儿熟睡的容颜,他心头一松,浑身的乏力顷刻间排山倒海般袭来。
于是,他解开了披风,脱下了外衣,轻轻地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蹑手蹑脚地上了床,小心翼翼地搭了个边儿,先是给清颜母女盖好了被子。
他将清颜的头放到了自己左胳膊上,他的头靠着清颜的头,这才满足地闭上了眼。
周围萦绕着的,是淡淡的乳香气息,婴儿的甜美气息,温热温柔又清甜的呼吸……
他放心地睡了过去,没多会儿,便呼噜声响起,紧随母女二人之后,去会了周公。
此时门扉开启,季云手里还端着热气腾腾的药。
刚一进门,就看到床头的一幕……
而角落里有个年轻又面白无须之人,脚步极轻地走了出来,手指放在唇上,警告似地瞪了他一眼。
示意他噤声。
别打扰圣上和娘娘休息!
季云低垂了眼,别过了头,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了桌子上。
桌子上,尚有男人脱下堆积的衣物,披风。都是敕造的蜀锦,看似低调,实则暗纹流光。
季云目光在腰封上扫了眼,终于迈着沉重的步伐,转身离开了。
他刚回屋,门就被人敲响了。
来人正是催促他回家的下人。
“公子,不能再拖了,老夫人病了,天天眼巴巴看着门外,就等着公子回去呢!”
“身为谢家的长子嫡孙,您的责任重大啊……”
“先前……小的言语是冒犯了些……”
“可话糙理不糙啊,家中已经为您想看了多少个家事匹配的名门闺秀,不说是享誉金陵,在江南也是屈指可数……”
“这外边的露水姻缘,您切莫当真……”
“说句不好听的大实话,便是掰着指头数,手数光了,换上脚……怎么数,也轮不到一个残花败柳上……”
“恕奴才说句不中听的话,这谢家的门楣,哪里是什么阿猫阿狗能进的,少爷您还是早点打消这个念头吧……这山猪啊,嚼不动细糠……”
随着他的碎碎念,季云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最后,他居然难得附和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是啊,山猪吃不了细糠。鲜花岂能栽在牛粪中。”
小厮见公子似乎听到了心里去,忙点头道:“对喽!”
谢家的大少奶奶主持中馈,家大业大,一家几百口子,上上下下,哪里是小门小户的人能胜任的?
季云苦笑了下,“我这个山猪,这个牛粪,既然配不上,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
啥玩意?
小厮一头的雾水,明明是那野女子配不上自家的公子,怎么听公子的话,反而是他公子配不上人家?
这头他正糊涂呢,就见自己公子利索地打包东西。
刷刷刷,利落提笔,修书一封,放在了桌子上。
又将一本药经心得也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少爷这是……似乎是打算跟他回去了?
小厮喜出望外,这几日他天天游说,嘴皮子都要磨秃噜皮了。
少爷就偏偏入了魔,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药在这耗!
先前说女子生产不方便,后来又是发了水,如今水也褪了,孩子也生了……
还是两个拖油瓶……
再不溜之大吉,真要黏上了,甩不掉可就麻烦了!
回去如何跟老夫人交代?
小厮见自家少爷,自己想开了,松了口气,连忙跟在少爷脚前脚后跟着拾掇。
两个出了院子,刚牵了马。
没等出院门,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那人身着飞鱼服,手持绣春刀。
我滴个天!
锦衣卫!
小厮吓破了胆子,战战兢兢。京中的锦衣卫为何在这?
季云倒是一脸的淡定。
“哪里去?”锦衣卫拦路问道。
“家去。”季云淡定回道。
守门之人冷笑道:“如今陛下,娘娘,皇子公主都在这儿,没有陛下和娘娘的允许,谁都不能走!”
陛下?
皇子公主?
娘娘?
小厮瞪大了双眼,这个寺庙里,女的少之又少,如今住着的,不就是那个山猪,啊呸,残花吗?
季云刚要转身返回。
“且慢!”这时,不知道从哪,又窜出来一名锦衣卫。
正是麻颇。
他嘴里涎着稻草:“让他们走!”
“头儿?”
“听我的!”麻颇摆了摆手,示意赶紧让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