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放到了一边,留中不发。
两个人各自批着奏折,没多会,天就黑了。
清颜感觉头昏眼花,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人家的太后不都是安享晚年嘛,她为啥又要批改作业啊?还都是无聊的折子。
她刚想吐槽吐槽,这时殿门一开,陈桔的干儿子陈喜一脸肃杀地进来了。
“陛下,有眉目了。”陈喜看了清颜一眼,欲言又止。
清颜正想要不要退出去,南宫烨却摇头:“说吧。”
陈喜说道:“奴才彻查了后宫,抓出了内务府负责采买和派送的小安子,严刑拷打了一番,他招了。”
“谁?”
“端太妃。”
南宫烨眉头一皱,不可置信:“谁?”
陈喜肯定地道:“端太妃。”
南宫烨点头:“赐一杯毒酒了结了吧。”
陈喜应是,清颜却站起了身:“给我下毒的是她?”
南宫烨颔首,“没错。”
清颜又问:“我跟她没有仇恨,为何要下毒害我?”
“大概是,恨你没替她求情吧……”
清颜冷笑道:“我和她一没有私交,二我也不喜临阵脱逃之人,我为何要给她求情?”
南宫烨叹息一声,从边上取了几本奏折递给了清颜,“丢了城池是不假,其中也有内情。”
清颜低头看了折子,“嘉兴关守将吴冠中丢了城池,其中还有什么隐情?”说着,打开奏本一看——
吴家大郎,吴成殷率领残兵阻击漠北五万大军,身中数箭,力竭而亡……
吴家二郎吴成澈,领军抗战,战死沙场……
吴家三郎吴成乾,战死……
清颜拿着奏折的手一顿:“吴家,这是……”她不可置信地抬头。
南宫烨闭目点头:“吴冠中将军的儿子,全部战死,即便是三代,除了幼孙当时带了老将军出城看病,其余的成年孙子,也全部死在了战场。”
城虽然丢了,吴家的男儿郎也几乎死绝了。
“这就是朕留中没处置的原因。”
清颜不可置信地翻开下面的折子,里面详细地记载了整个经过,吴将军曾经多次跟朝堂上奏折,说漠北有异动。
只可惜,先太子刚愎自负,不顾南宫烨的反对,一个劲儿地要怀柔。
反而给漠北了许多好处,牛羊和银两。
而戍边的战士,吴将军多次上书求发军饷,朝廷却一直克扣着……
一边是养肥了狼子野心秣马厉兵的漠北,一边是无粮无饷银挨饿受冻的守军,这场仗胜负本无悬念。
清颜喃喃自语道:“怪不得……”
怪不得端太妃敢舔着脸找自己求情,先前居然是错怪了她!
第49章 朕的恩人
寿安宫是太妃居住的场所,和慈宁宫的热闹相比,这里显然格外的落寞。
就连寿安宫的大门,都褪了漆。
清颜一路走来,心中无限感慨,后宫人捧高踩低的势力,可见一斑。
前面有个小黄门给领路,门吱呀一声开了。
南宫烨在进门前问了一句,“可上路了?”
陈喜端着鸩酒站在门口,摇头:“端太妃说想要见太后一面……”
清颜很是意外,南宫烨却面无惊色,冷淡道,“带路。”
端太妃穿着宫装,挺直了脊背坐在那里,仿佛等了很久。
“来了,坐。”
端太妃也不行礼,连面上的功夫都懒得做了。
她轻蔑地看向两人,嘴角露出一丝的讥诮:“太后和皇上果然‘母子情深’呐,我就知道,想见皇上肯定见不到。”
“但是只要说想见太后,两个就都能见到了。”
端太妃呵呵笑着,仿佛想到什么笑话一般,乐不可支,不断地用手拍打着桌子。
“先皇啊,你九泉之下可能瞑目……哈哈哈哈……”
“端妃,若是你找我来,就是听你笑的,那我就先走了,你慢慢笑。”
清颜皱眉,心中不悦。
“南宫烨,你篡权夺位,杀了齐王,我不怪你……”
端妃哭着说道:“最是无情帝王家,胜者王侯败者贼,一切都是命。”
“可我吴家,对得起你南宫家的江山!”
“嘉兴关说是易守难攻,却是气候异常,夏季里烈日当空,酷暑难当,冬日里滴水成冰,风刀刮骨……”
“我爹他守嘉兴关,一守就守了整整三十六年啊,从壮年一直到两鬓斑白……”
“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朝廷是怎么对待吴家军的?”
“前线的粮食,都是下等米,晦涩难咽,补充兵员不到位,军饷迟迟不发……”
“上了折子,就是没钱……”齐妃想到自己的亲人,捶胸顿足:“我的几个哥哥啊,我的几个侄儿啊,他们都战死了沙场。”
“我爹丢了嘉兴关,是不假,可他为何没战死城楼之上?不过是因为他昼夜不休地在城楼守着,熬了一宿,受了寒气,中了风,半身不遂……”
“我大哥才让吴司南带着他去郊县找神医针灸……偏偏就是他离开当日,漠北来袭——”
“嘉兴关丢了,难道是我爹一个人的责任么。嘉兴关守军多少,漠北人数多少。嘉兴关的士兵御寒衣物和武器什么样,漠北的兵器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