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强迫自己不再想她,不接这个话题。
“想好学什么专业了吗?”
“我大学学的珠宝设计,对这专业还是比较喜欢,打算申请意大利的学校。”
鲸鱼在季然眼里还是小孩子,独自远渡重洋,异国他乡,言语不通,难免担心。
“我有个朋友在意大利留学,毕业后留在了意大利工作,等你到了那边,我让他帮忙照顾你。”
鲸鱼来了兴致,“朋友?男的女的?”
“男的。”
“长得帅吗?”
季然扬眉直视,“长得帅能当饭吃吗?”
“我就单纯好奇一下嘛!”
有个问题憋季然心里好几天了,犹豫了一会儿,他决定问出来。
“江聿……彻底放下了?”
鲸鱼口渴,端起高脚杯喝了一大口果汁。
“嗯!你不知道他这次做了多过分的事,我不会回头了。”
她还做不到嘴上说放,就能立刻撇得一干二净。把“不会回头”反复说给人听,渐渐的,这句话似乎就有念力加持,变得无比坚固了。
季然柔声道,“江聿适合做朋友,不适合当恋人,以后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鲸鱼把杯子放回桌上,眼皮低垂,轻轻应了一个“嗯”字。
鲸鱼出国,她熟悉的朋友都知道,除了江聿。
江聿完全蒙在鼓里,等鲸鱼的签证下来,他才知道这个消息。
他给鲸鱼打电话,鲸鱼早把他的号拖入了黑名单。
他去鲸鱼家敲门,鲸鱼不肯开门。
一层一户,他敲得再响也不会影响邻居,他拿鲸鱼没有办法,只能堵在门口。鲸鱼早晚要出门。
他在鲸鱼家门口坐了一夜,身体冻得冰冷麻木,第二天终于等到鲸鱼开门出来。
一夜的身心煎熬,江聿的脸色极难看。
鲸鱼看他一眼,一句话没说,去按电梯。
江聿扶着墙壁站起身,牢牢拽住她的手腕。
“你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
鲸鱼不想理他,电梯到了,他的手还如钢筋铁爪,箍着她的手腕不放。
鲸鱼用力挣,挣不开。
她抬起脸,脸色冷峻。“我不是在跟你斗气。”
“不,你就是在斗气,你想惩罚我,想逃开我。”江聿眼睛里蕴满了受伤的神色。
鲸鱼语气激烈起来,“对,我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你这种人渣身上,我要去更高处,认识更好的人。”
江聿脸色煞白,锐利的目光罩在她身上。
“不像是你会说的话,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鲸鱼不耐烦,“你放开我。”
江聿还是不放。
鲸鱼发了狠,低头对准他的手背狠狠咬下去,直到她口腔里有血腥味蔓延,江聿才松开了她的手。
电梯到三楼,鲸鱼不管不顾冲进去,电梯门合上,把他们隔在了两个世界。
江聿低头,手背上新鲜的牙齿印赫然醒目。
咬得太狠,渗出了血丝。
他没感觉到疼。
他被遗弃了。
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人遗弃了他。
在她离开的那一瞬间,他好像又变回了当年那个连条狗都不如的少年。
内心荒如雪原,一片凄冷茫然。
以后心情不好需要人陪,他给她打电话,她都不会在一小时以内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江聿在鲸鱼家门口呆坐了一个小时,他想明白一些事。
不是鲸鱼的错,也不是他的错,都怪那个撺掇鲸鱼离开他的人。
江聿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帮我查个号码,看她圣诞节那晚都和谁联系过。”
圣诞节后程诺忙得吐血,傅砚池也没好到哪儿去,两周来,两人微信对话框里只有十来条消息记录,总共打过三通电话,没一通超过了十分钟。
三月之期,轻巧得过去了六分之一。
从公司出来已经十一点过了,这是一周来下班最早的一天。
程诺什么都没力气想,脑子里只有她的床。
打着哈欠正要上台阶,安静的夜里响起“叮”的一声脆响。
她警惕得偏过头去。
男人背靠冬季不开花的八重樱,手里把玩着一只ZIPPO,火光明灭中,他那张脸比正火的流量男明星优厚得多,用时兴的网络用语来形容,就是女娲毕设。
“去更高处,认识更好的人,是你说的?”
认出他以后,程诺莞尔一笑,“看来你很介意这句话嘛!”
江聿恼羞成怒,“你能从她那里捞到什么?”
意识自己情绪激烈,落了下风,江聿倒吸一口气,拾掇表情。
“哦!也许她能帮你介绍一份不错的工作。”
程诺大方承认,“可不是嘛,无论出于友谊,还是出于她救我于危急的道义,我都该帮她远离人渣。”
江聿眼神瞬间变凉,拳头紧握。
程诺瞟他的手,“江少,你不会这么没品,还打女人吧?你今天要是对我动手,不仅鲸鱼会恨你一辈子,你可能还会失去季然这个朋友。”
狭路相逢,岂能她先退缩?
她不是不忐忑,不过是硬撑,不叫他看出破绽。
程诺懂察言观色,也懂人心,一句话就找准了江聿的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