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应。
衔青只好低下头,转身离开。
晚上,得知消息的时候,付玉宵正迈进麟园大门。
听见婢女的回禀,他步伐骤顿,神色沉冷了不止一点。
“她没吃饭?”
婢女低着头,“是。”
屋门骤然撞开,付玉宵迈进门槛,却看见那道身影抱着膝盖蹲在床架边,伶仃茕独,影子单薄。
他心中怒火遽起,走过去钳制住她,“跟我闹绝食?”
秦如眉脸色苍白,轻抬起眼望他,“我的帕子呢?”
不防她竟问起这个,他眯眸,“什么帕子。”
“被你扔掉的那一条。”
付玉宵看见她平静之余,唇边略显讥嘲的笑,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股无名怒火。
“我收起来了。”
“果然是你拿走的,”她立即道,“还给我!”
他打量她片刻,松了对她的桎梏,微笑起来,“可以。”
她蹙眉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的下一句话,“你的条件呢?”
“吃饭。”
她仍旧站在原地,眼中浮现怀疑,盯着他,“就这样?你只是为了让我吃饭?”
“然后,取悦我。吃了饭才有力气做,不是吗?”
她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心中恨怒交加,软罗中的身体轻颤起来,“付玉宵,你无耻……”
说着又想到什么,她急急问出口,竭力保持冷静:“容愿呢?你对他怎么样了?”
付玉宵轻笑一声,“先完成好你要做的事情,再和我谈条件。”
“如果我能做到,你能让我见他?”她努力道。
付玉宵盯着她,眼神渐冷。
她就这么心心念念着付容愿,只想回到他身边去。
片刻后,他微笑道出一句,“可以。”
“好,记住你的话……”她咬牙,掩住身体的轻颤,“我要吃饭。”
*
自婚礼惊变过后,付家宾客都已散尽,只留下空空荡荡的喜堂,厅堂匾额上的红绸掉了一半,红灯笼下的流苏被昨日暴雨打掉了,只剩一个灯笼在风中慢悠悠转。
已经过了整整一日,派出去的人还在寻找失踪的新娘,但大家对此心知肚明,都没抱多少希望。
并非是觉得没有必要寻找,而是……他们知道失踪的新娘子,现在大概率和谁待在一起。
毕竟昨日夜晚,消失不见的除了新娘子,还有新郎倌的哥哥淮世侯。
而,拜堂时又发生了什么,大家也记得很清楚。
新娘众目睽睽之下跌进淮世侯怀里,这样暧昧的事情,怎叫人不多想?
此刻,付家厅堂中还有不少人,付容愿,付老太太,柳棠意,江听音……祁王也在。
付容愿已经很久没有反应,坐在交椅,眸色灰败自嘲。
祁王神情复杂——他知道内情。
但他此刻的立场很奇怪,不适合开口劝说。
终于,付老太太叹息一声:“愿哥儿……”
“祖母,”付容愿一向听话,此刻却直接出声打断了付老太太。
他心中紧痛,努力维系心中最后一丝希望,道:“难道您也早就知道了吗?”
难道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直到阿眉失踪,他才恍然醒悟过来吗?
“祖母不知道。”付老太太摇头,“事情还没有定论,别这么说,阿眉是个好孩子,昨日是成亲的大喜之日,阿眉很重视,就算她被迫离开了,也会回来。”
付容愿自嘲一笑。
忽然,他看向了对面白裙素妆的江听音,“江姑娘,你和我大哥关系甚好,容愿冒昧问你一句,我大哥和阿眉的纠葛,是真的吗?”
江听音垂着眸,片刻后缓缓抬眼,微笑道:“不是真的,付二公子,你放心。”
付容愿一愣,竟也有了几分动摇。
“当真……”
江听音望着他,娓娓道来,“付二公子可以想一想,淮世侯已经离开了兆州两年,这两年内都在京城,而秦姑娘一年多前才刚来到兆州,她的时间线几乎和淮世侯错开了,怎么可能有交集?”
她的声音沉静如水,付容愿经她一说,冷静不少。
“是吗?”他喃喃道,“阿眉真的不认识大哥?”
祁王沉声道:“容愿,秦姑娘会回来的。”他若有所思,“你忘记了吗?秦姑娘曾经也被贼人掳走过一次,却也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付容愿一愣,回想起大哥刚回来那日晚宴的刺杀。
他跟着祁王一起出去找人,阿眉回来的时候,他并不在家里,只有大哥在。
后来听人说起,原来那天晚上,阿眉是被太子亲自送回来的。
那时他只觉震然——阿眉竟认识太子。
这件事情本十分奇诡,只是那时他忙于准备婚事,并未深想,如今件件事情突发,他静下心来思索后,才觉惊疑不定。
阿眉身上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她似乎从没对他说过她是哪里人,只说她家乡在兆州以南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
还有,那日她托禾谷去埋掉的骨灰……
付容愿越将这些不寻常的细节串联起来,便越觉心惊。
这时候他才发现,他好像一直都不了解阿眉。
阿眉柔顺,懂事,善解人意,他爱她的贴心,可有的时候,他也会不由自主地想,阿眉从没对他发过脾气……而他看别的年轻夫妻,二人之间并非只有温存,还会有悲喜嗔骂,会出现矛盾,再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