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后来,她越来越觉得不对。
他发怒,孤僻,他种种的情绪变化,竟都是因为秦如眉。
他会因为秦如眉的疏离而生气。在秦如眉成亲的前几日,有一个晚上也下起暴雨,他走进雨里,沉默着,在瓢泼的雨中站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天明,衔青才震然发现一身湿透的他。
若不是他底子好,这样被暴雨淋一个晚上,他必定病倒。
他身手极佳,爆发力、敏锐度皆是拔尖的好,秦如眉成亲的前一日,他召来暗卫陪他练武,整整三十个暗卫,一个接一个涌上,却没有一个能打败他。
最后,所有暗卫悉数倒下,再没一个起得来。
那时她担心坏了,冲过去拉住他,他却只喘着粗气,冷冷看了她一眼,让她回去。
他看过来的那一眼,有压抑了很久的,极深的恨和怒。
她知道。
那是对秦如眉的。
……
衔青踯躅道:“江姑娘,您先回去吧,眼见着天色就要暗了,今日闷热,晚些时候怕又要下暴雨。”
江听音不语,望着已经被关上的门,片刻,扯起一个轻微的笑。
“阿昼有没有说过,不让我住在麟园?”
衔青愣了下,“侯爷没说过啊。”
“好。”江听音弯起眼眸,低声道,“那给我安排一个客房吧,我不回去住,这几日我就住在这儿。”
衔青大惊失色。
江姑娘要住在麟园?可……从前侯爷虽然没说不许,却也从未让其他人住进过麟园。
江听音见他愣怔,不由自嘲道:“ 怎么,不可以吗?秦姑娘都可以住在他的屋子里,我认识他这么久,却连一间客房都不能有吗?”
衔青犹豫许久,朝屋子里看了一眼,终究点头道:“是,奴才这就给您安排房间。”
屋子里,付玉宵披衣走近床边。
拔步床里混乱不堪,床褥凌乱,女子薄被覆体,素丽白皙的脸上还有未褪去的薄薄红晕,发丝被汗水黏在颊边,叫人生出怜惜之意。
他走到床边坐下,“很热?是要沐浴,还是叫人打水给你擦洗?”
秦如眉浑浑噩噩间,感觉到他探到她额头的手,蹙了下眉,一把挥开他的手。
她也没什么力气,纤细的手羽毛般落下来,搭在床沿。
付玉宵垂眼看过去。
她的手纤秀小巧,指尖染了蔻丹,很好看。
只是此时,她手上却有血。
是他的。
他让她躺在他腿上,将她的手握进掌心查看,淡淡道,“指甲差点裂了。你就这么恨我?”
她却没回答,叫了句:“……阿昼?”
他听出她话中不对的情绪,眯了眸看她,却对上她冰冷的眼。
她轻声道:“付玉宵,看来不只有我知道你曾经叫沈昼。”
看来她听见方才江听音和他说的话了。
他一愣,竟笑起来,“你不高兴了?”
“你和江听音的事情……是在认识我之前,还是就这两年?”她略显迷蒙的眼泛着冷,笑望着他,“说实话。”
“我和她并无纠葛。”
“你觉得我信吗?”
“这几日还不够证明?”他低声道,“我第一个女人是你,在你之后,我这两年从没碰过女人,这几日我的表现……难道你觉得还不够满意?”
秦如眉僵了僵,想起什么,脸颊火烧火燎,不自在起来。
“混账……”
她羞耻异常,想要逃离他的桎梏,却被他牢牢掌控着。很快,在他的抚弄下,她的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
他似乎在此事有绝佳的天赋,这几日落在他手里,已经足够让他了解她的身体,只要他的手碰上她,无需如何,她就能被折磨到防线崩溃。
“放开我。”她忍不住道。
他却置若罔闻。
秦如眉心中腾起委屈,眼中慢慢晕染水光,“付玉宵,你不是恨我吗?”
“是,”他淡淡应声,“我是恨你,可我还不想让你死。”
他说着,大手掰过她的脸,是一种掌控的意味,深沉的黑眸直直望进她眼里,微笑着:“秦如眉,你这辈子,即便死也只能死在我怀里。”
她的唇瓣翕动了下,看着他。
她发现她忽然有些看不透他了。
与她缠绵时,他的动情分明不是假的,在某一些时刻,她甚至觉得他会愿意为她死去,可是矛盾的,他却又恨她入骨,掐住她的脖子,恨不得将她一点一点拆掉,连任何血肉骨头都要啃噬干净。
“你要囚/禁我,折磨我吗?”
他胸膛震动,笑道:“是。”
她颤抖起来,“可你不怕,我哪一天把你杀了……”
“无所谓。”
他低声道:“反正我已经在你手上死过一次,不差第二次。秦如眉,你若敢,尽管来。”
*
自从那日从归雁渡口回来,连着好几日,付玉宵都没有出现。
他似乎很忙。
但秦如眉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她隐约感觉他身上藏着很多秘密,她不知道,也不想窥探。
麟园风景清幽,占地很广,是个极富裕的园子。
在这里住的时候,她有时会恍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有时却又觉时间漫长如同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