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被她骂懵了，尤其是鹤玄之，躲在高大的男人身后，小声道：“老妖婆真可怕……”
他这才看向被老太太抱住的女孩，黑白分明的瞳仁瞬间亮了。
这不是两天前在画堂春遇到的玄师姐姐吗？
多亏她的提醒，他超度了灵蛇，才解了身上的煞！还积攒了一些功德呢！
“姐姐，你怎么会来我家？”
少年还是怯生生地躲在男人身后，很是惧怕老狐狸。
真给玄师丢脸啊。
孟晚扶额：谁知道是你家？今日出门前应该卜一卦的，肯定诸事不宜。
尤其忌讳外出远行！
墨砚先是看了段老爷子一眼，见他无恙，才安下心。
视线又落在小姑娘身上。
她还是那样素净的打扮，麻质长裙，腰间挎着土黄色小包，及腰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
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尤其亮，像映在水潭里的繁星。
只是，此时繁星似乎变成扫把星，看他的目光满是晦气之色，好像见到了脏东西。
似乎从第一次相遇，她对他就有着莫名的……嫌弃？
“孟姑娘，又见面了。”
男人勾唇，琥珀色的瞳仁像琉璃一般，盈溢着淡淡的、柔柔的光。
与那晚阴暗房间里煞气腾腾的他，截然相反。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孟晚这句‘晦气’怎么也说不出口。
况且这人虽是天煞孤星，又没煞过她，没必要，真没必要如此……
如果大黑在这里，就一定会发现，他家那个处变不惊，对任何事都冷眼旁观的小祖宗，竟然在因为一个人类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当然，孟晚自己更是毫无察觉，化身为假笑女孩，礼貌的扯起唇角后，便低头威胁，“松手，不然让你原形毕露！”
“露就露！反正你不能走！”
笑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老大弄来，还没看过是什么问题，怎么能让她离开！
孟晚磨牙，一口气堵在心窝，上不去、下不来。
她与老人之间，莫名有着很深的羁绊，就算此刻离开，日后麻烦还是会找上门。
况且，老人是十世积德的大善人……
第37章 你最好知无不言
既来之，则安之。
孟晚就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
沈若随抱着她的腿，她索性不再理会，拉过身侧的椅子坐下，“你们，谁来与我说说这起因经过？”
她一派泰然，镇定自若。
似乎天塌下来，都不会慌张。
若是有茶，甚至能品上一品，怎么也不像个第一次登门的客人。
墨砚望着那张瓷白的小脸，顿觉有趣。
刚要开口，大喜过望的沈若随却连忙道：“我来说！”
她看了段老太爷一眼，脑海中闪过无数两人的过往画面。
通过她单方面的口述，孟晚得知段老太爷三十才得一女，很是喜爱，但那姑娘命不好，难产，死了。
自此后，段老太爷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小孙子。
但这也是个短命的娃，七岁时便被鹤玄之，也就是乐游大师批命，活不过十八岁。
当时是没人信的。
但小孙子真是多灾多难，鹤玄之卜批到的劫数，一一应验，由不得老爷子不信。
之后就是他收养鹤玄之，专门保护小孙子。
更改阳寿，也是逆天而为，给小孙子延了寿命。
只是反噬来的太快，原本寿终正寝能活到102岁的老人，这两年就疾病缠身，瘫在床上……
孟晚睨着一直在讲述段老太爷过往的沈若随。
这段故事里，从始至终她没有提过自己。
如果没猜错，那个短命的小孙子，就是段弘扬。
孟晚是见过段弘扬的，与老狐狸并无关系，并非她的血脉。
那她，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沈若随，你最好知无不言。”
因着老太太说的基本上正确，也已落座的墨砚没有插话。
反而是小姑娘忽然开口，打断喋喋不休的老太太。
沈若随心头一凛，看向孟晚的眼神飘忽不定。
孟晚也不强迫，在心里默数离开的倒计时。
时间一到，她站起身。
沈若随却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密音传声，‘老大，我们出去说。’
孟晚看了男人一眼，见他非常识相地站起身，似乎要离开。
反倒是白衣少年，双手握拳坐在那里，面上满是悔恨之色……
“二小子，留下照顾你父亲。”
有些话，不仅他们听不得，老头子也不能。
父亲？
孟晚诧异。
段老爷子的年纪，都可以做煞星的爷爷了……
不过也仅限于惊讶，刨根问底她没兴趣。
两人来到另一间房。
房门一关，沈若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老大，一切都是我的错，只要您愿意出手相助，我自愿献上灵珠！”
之前可能还有道德绑架的嫌疑，此时此刻，沈若随是真心的。
只要能弥补她犯下的大错，付出什么代价都愿意！
孟晚叹了一口气，拉起沈若随，“我又不修仙，要你灵珠做什么？”
沈若随捂着那张苍老的脸，泣不成声地说道：“我是真的爱过他！第一次这么爱一个人类！只是全被周学通那个臭道士毁了！”